“我可以先借你钱，让你把彩礼钱退了。”程默道，“放心，不是高利贷，也不会收你利息，你什么时候有钱了，还我就行，反正我也不怕你跑了。”

“长官说是真的？”

“我们可以立字据的，你识字吗？”程默问道。

“认识一些，不多。”聂小雨点了点头，她在洗衣店工作，经常出去收脏衣服，主人家会写一些纸条放在脏衣服中，提一些要求什么的，不识字的话，怎么做这个工作。

“你认识跟你结亲的那家人吧？”

聂小雨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就过去，帮你把这个麻烦解决了。”程默说道。

与聂小雨结亲的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是一家裁缝店家的小子，这如果没有这档子事儿的话，她嫁过去，将来日子还是不错的，那家儿子子承父业，她洗、熨烫什么的都会，小夫妻俩不算大富大贵，起码温饱是没有问题的。

奈何，聂小雨没机会了，人家肯定不要她这种“残花败柳”了，娶个失了贞节的女人回来，肯定会被街坊邻居笑话的，裁缝家的儿子，想找个黄花大闺女，那还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退婚也在情理之中。

当时给的彩礼金是八十块大洋，折算成法币那就是两百块，现在的话，法币贬值，两百块肯定不够了。

程默是信守承诺的。

马上就带着聂小雨去原本跟她结亲的那家裁缝店，按照现在的法币与银元的汇率，将这笔钱给了对方。

另外还让对方写下收到退还彩礼钱的凭证。

然后再跟聂小雨签下一份借条。

很简单，就说了多少法币，而不提大洋的事情，程默知道，未来法币会贬值，他也不缺这些钱，能帮助一個少女改变命运，这点儿钱不算什么。

什么还款日期和利息都没写。

“小雨姑娘，你打算回去怎么跟你父亲说这件事？”程默问道。

“我，我不知道，大概会照实说吧……”

“如果，你相信我，我教你怎么说……”程默将自己早就考虑好的借口对聂小雨讲了出来。

“这……”聂小雨听了，眼中流露出一丝无比惊讶的神色。

“你只有这么说，他才会相信，而且，你也可以借这个机会离开这个家。”程默道，“继续待在这里，对你来说，不过是继续找个人嫁了，还未见得会有一个好归宿，这是你想要的未来吗？”

“父母的养育之恩要报答，你可以选择别的方式，比如，定期给她们一些钱，他们现在有手有脚，并不一定需要你在身边照顾，等他们年纪大了，也能接受这个事实，你再孝敬她们，也是可以的。”程默说道。

“长官，您为什么要帮我？”

“我也看不惯那些横行霸道的日本人，他们作恶多端，却逍遥法外，这是不对的。”程默道。

“我这样的，谁敢收留我？”

“你要是不介意，我给你安排一个工作，你可以一边学习，一边工作。”程默道。

“好。”聂小雨的内心终于定下来，做了某个决定。

沪江药厂缺女工，有的是岗位可以安排。

包吃住，暂时把人安排那里，也能免除日本人和无良律师的骚扰，这件案子，聂小雨是受害者，她不答应和解，哪怕是她父亲也不能越俎代庖。……

先把这三个日本浪人的威胁受害人撤诉，改口供的路给堵死了，然后再慢慢的跟他们玩。

办完聂小雨的事情。

下午，程默回到老闸捕房，打电话给宫本喜多郎，通知他过来商量对“聂小雨”一案的结案上报。

宫本喜多郎很傲慢，说他明确反之前对“三名日本浪人”**聂小雨一案的认定，除非程默更改认定，按照他说的来，否则，他是不会过来的，也不会签字。

程默自然不会惯着他，告诉他，你不来也没关系，反正只要他跟程培生达成一致意见，你签不签字，这个案子也能结案。

宫本喜多郎气的直接挂断了电话。

但他知道，程培生故意生病躲开这个案子，目的就是不想按照他的结论结案。

程默就能说服程培生跟他意见一致？

他根本不信。

他还特意的给老闸捕房刑事股打了一个电话，确定程培生还在家中休养，便没放在心上。

程默去程培生家中这事儿，自然不会对外说的，捕房内除了吕乐，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所以，宫本多喜郎压根儿就没把程默的电话通知放在心上，下午自然也就没来。

既然通知你了，你没来，那就好办了，缺席就是默认，何况，他还有他跟程培生的签字认定的结案结论。

案件直接以巡捕房认定“冢田，村井，广濑等三名日本浪人武士醉酒**中国籍少女聂小雨的犯罪事实无误”结论提及司法程序，**是重大刑事案件，不得予以保释，所以，限定三人在规定时间内到案，否则就发通缉令。

程默知道，一旦进入司法程序，涉及日本侨民的案子，特区高等法院没办法审理的，这是日人租界的特权。

但不管是谁来审理，法院除非有无可辩驳的证据，否则是不能推翻巡捕房的结案结论的。

这个案子无非是一个量刑多少的问题。

但程默没打算让这三个人活着走进审判席。

他很清楚，这三人是绝对不会主动到案的，要真的主动投案，那还好办了，只要他们不投案。

那就是通缉犯。

通缉犯要是“死”了，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果不其然，当宫本喜多郎得知自己被耍了，气急败坏的来找程默理论，被程默直接就给“撅”回去了。

他所做的一切，合情合法，也合规矩，没有一丝一毫的错处。

犯罪嫌疑人的保释作废，限期归案，否则从重处理，这也是租界法律规定的。

宫本喜多郎气的当场威胁程默，要让工部局警务处将他撤职查办，甚至还发出对程默的人身安全的威胁。

可以说就差没有直接掏枪了。

矛盾直接公开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