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先说。”
“还是千代子，你先说吧。”程默礼貌一声，既然千代子开口了，女士优先也是一种风度。
“那个我搞清楚了，是日本驻沪领事馆情报部长河相达夫买通了‘千鹤’糕点店的糕点师在我做的蛋糕奶油中下了药，这种药物是德国人研制出来的，叫‘寡妇泪’。”
“‘寡妇’泪？”程默闻言，不禁愣了一下，这玩意儿他绝对是第一次听说。
千代子继续道：“河相达夫下药的目的就是想通过我来彻底控制程默君来为他们做事儿。”
程默思忖了一会儿：“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我不会用这层关系来威胁程默君替日本做事，他们也知道，这件事如果被我父亲知道，一定会找他们算账的。”千代子道
程默点了点头，老师虽然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大学教授，可大学教授数十年讲台，有的是学生，这些学生成才的可不少，更别说，老师自己也有同学和师长……
能做到大学教授的，在这个时代，起码都不是一般人，尤其是森田秀男这种研究政治经济学的，必然跟政府机构关系密切，那社会关系可就大了。
能轻易的把千代子安排进外务省做事儿，换一個人试试？
只是千代子这样出身名门的千金居然加入了日本党组织，这真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有些人虽然锦衣玉食，但灵魂是高洁的，这样的人，其实哪个民族都是有的。
老师其实如果走仕途的话，只怕远不只是一个大学教授，但他偏偏选择了三尺讲台。
“河相达夫怎么说？”
“他不敢对我逼迫太甚，但我也知道，他一定会利用这件事作文章的。”千代子道，“我担心，他会公开我们的关系，这样就会对程默君你带来巨大的伤害。”
“千代子，这对你来说，伤害是最大的，你一个未婚女子，恋上了一个有妇之夫，还是个中国人，到时候，只怕你在日本领事馆会遭人非议的？”程默说道。
“你呢，背着妻子，跟一个日本女人**，会不会被打上汉奸国贼的标签？”千代子反问道。
程默沉默了，这确实是一个需要面对的问题。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的。”看到程默一脸的落寞，千代子觉得自己话说重了，连忙道歉道。
程默自嘲的一笑：“没事儿，本来你说的也没错。”
话题有些进行不下去了。
“千代子，你吃饭没有，我请你吃饭吧？”程默道，他早上起来，到这会儿，还没吃上一口东西呢，原本是打算去姐姐程华那边蹭口饭的，现在千代子来了，他总不能把人赶走，自己去吃饭吧，这样也太没礼貌了。
“还没，不过……”
“走吧。”程默已经起身道，“正好我也没吃。”
千代子把买来的礼物放下，跟着程默出了门。
两人开着车，在三马路上找了一家餐厅，程默是探长，不说满大街的熟人吧，起码认识的人不少。
这街面上做生意的，有点儿头脸的，自然都是认识的。
程默在外面吃饭，基本上都是跟苏沫儿或者手底下的人，这冷不丁的带了一个陌生的美女过来，老板自然是相当诧异，但也不敢多问，开店的，多嘴最容易出事儿。程默熟悉千代子的口味，点了一些偏向她口味的菜肴，还特别叮嘱一声，不要放辣椒。
程默也算是公众人物，更何况还带着一个年轻女子出来吃饭，自然不能坐在大堂了。
要了一间包厢。
在等上菜的过程中，程默又询问了一些，那天晚上他离开后的情况。
程默付了房费，甚至让人不要去打扰，还安排了第二天的早餐，所以千代子虽然不知道程默何时离开的，但心里倒也没有对他产生任何的怨气。
相反，程默的细心和体贴让她有一种负罪感。
她吃过早饭，就带走了那条象征着她纯洁的床单，而这个，她自然没有对程默提及。
“河相达夫接下来要你做什么？”
“他让我继续跟你保持联系，最好是再有一次……”千代子脸颊微微一红，这个再有一次，分明就是要让她再跟程默的意思。
“我猜，他是想让你拿到我跟你在一起的证据，然后拿着这些证据来威胁我吧。”程默分析道。
“应该是吧。”千代子点了点头，她又不傻，河相达夫偷偷的在她做的蛋糕里下药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那他手中应该有不少我跟你约会的证据。”
“这个我不知道，这些他是不会跟我说的。”千代子道，“程默君，你说，我该如何做？”
“我现在也说不清楚他手里有些什么，他会拿这些来做什么文章，但他既然掌握了这些，却引而不发，目的还是冲着要挟我而来，只要我答应暗中投靠你们，这些秘密自然不会被外人知道，而且他还会替我遮掩我们的关系，可一旦我拒绝的话，那我们之间的事情就会被广而告之，甚至闹的整个上海滩尽人皆知，到时候，我的名声也就毁掉了，你也一样。”
说起这个，千代子眼底闪过一丝不寒而栗的光芒。
不要以为河相达夫干不出来，他都能给千代子的蛋糕中下药，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程默君，要不然，我请假回一趟日本？”
“你回去做什么，在这个时候，他们又怎么会允许你回日本？”程默道，“你一旦回去了，利用价值就大打折扣，就算扣，也会把你扣下来的，不过，你可以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提出回日本看望老师，休年假，看他们如何应对。”
“好，我试试看，如果他们不同意呢？”
“不同意，就不用硬来，但可以稍稍的表达自己的不满，正常范围内就行，千万不要表现的太抵触了。”程默建议道。
“嗯。”千代子点了点头。
“这个我们的事儿，沫儿已经知道了，这个如何解决，等我跟沫儿再沟通商量一下，总之，这件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所有责任，都由我来承担。”程默道。
做错事儿，就要负责，不管最终结果如何，逃避终究不是办法。
“对了，他们要跟汪氏谈判，外务省也会派人参加，岩井负责外交方面，我可以接除一些谈判文件的准备工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拿到。”千代子不忘了工作。
“量力而行，一切以自身安全为第一要务，保护好自己。”程默郑重的道，千代子在外务省的关系太重要了，不能够有任何的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