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苏锦在家坐月子,所以,一到周末都来家里吃饭,晚上吃饭的时候,一桌子都坐不下。
苏锦小女儿已经两个多月大了,生这个孩子,没吃多少苦,伺候月子的娘家妈,这也算是圆了姜丽瑶一个梦。
前面三个孩子,女儿都是在婆家坐的月子,伺没伺候好不知道,反正肯定不如在家里的。
虽然是女儿,但陈鸿并没有嫌弃,都有两個儿子了,又没有传宗接代的压力,多一个女儿,其实挺好的。
现在苏沫儿也怀孕了,一家人自然是非常高兴的。
三个男人凑到一起,自然少不了要喝上一杯,但老丈人酒量不行,也不能多喝,不然心脏受不了。
程默也不想自己喝的醉醺醺的,一身酒气,到时候躺在老婆身边,那是让怀孕的苏沫儿照顾自己,还是他照顾妻子?
至于大姐夫陈鸿,也没有多大的量,喝的相当克制。
吃过饭,陈鸿、苏锦夫妻俩是要回去的,娘家是有地方住,可哪里有自家住的舒坦。
何况,他们住的并不远,老胡一脚油门就送到了,也没必要。
程默是留下来的,这是早就说好了的。
他回去也是一个人。
“程默,你来书房一下。”送走大姐夫一家,程默回到客厅,老丈人苏守安招呼一声。
“哎,好的,爸。”程默不知道苏守安要跟他谈什么,但不管是谈什么,他都不能拒绝。
苏沫儿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程默,但她没有开口。
程默扶着苏沫儿,将她送上楼。
“那个,爸要是跟你说了什么,你别跟他置气……”苏沫儿一把抓住准备出去的程默道。
“放心吧,你爸是我长辈,我会让着他的。”程默点了点头,他跟苏守安的关系可不像一般翁婿那般和睦,吵架倒也不至于,但有时候,拧着来是常有的。
毕竟一开始苏守安是瞧不上程默的,如今才改观了的。
书房内,苏守安端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
表情严肃。
“爸。”程默推门走了进来,唤了一声。
“关门。”苏守安吩咐一声,程默连忙一转身,将书房的门从里面推上。
“爸,有事儿,您吩咐。”程默走过去,在苏守安面前垂手站定,微微一抬头,开口道。
“程默,沫儿自从怀孕后,回家来安胎,我就没见过她脸上有多少笑容,你知道为什么吗?”苏守安沉声质问道。
“爸,沫儿是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吧,毕竟之前检查的时候,大夫说了,她这个情况有些危险,才要回家休息安胎的。”
“不要给我打岔,如果是因为这个,她不会这么多天都一直闷闷不乐的,我的女儿我了解,她心里一定是有了不开心的事儿才这样,而能够让她不开心的人就只有你!”苏守安手一指道。
程默确实有些心虚,但他没跟苏沫儿沟通好,这千代子的事儿,他也实在不敢现在就告诉老丈人。程默只能保持沉默。
“你不说是不是?”
“爸,这我不知道的事儿,我总不能胡诌吧,您说呢?”
“算了,你们夫妻俩的事儿,你们自己解决,我也懒得操心那么多。”苏守安一口气泄了出来,显然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了。
“爸,那您还有别的事儿吗,若是没有,我去陪沫儿了。”程默恭敬的一声。
“程默,你觉得如果汪氏在南京组建新政府的话,中日之间会有和平吗?”苏守安忽然问道。
在中国,商人如果不了解政治,那是不合格的,自古政商之间就是连通的,不懂政治的商人,或者不掺和政治的商人,最终都是别人盘里的肉。
当然,掺和政治的,也未见得有好下场,就看各人的智慧了,逃不脱的,除非你只是个小本经营的买卖人,只顾着养家糊口,那别人也瞧不上,是另外一个情况了。
“日本的贪婪是无止境的,他们都说了,要三个月灭亡中国,现在发现做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扶持傀儡政府,逼迫重庆方面投降,但其大的方略是不会改变的。”程默道,“爸,满清入主中原,什么时候给过我们汉人同等待遇,您指望比满清还要残忍狠毒百倍的日本人统治下的中国,我们中国人想要和平,还有好日子过吗?他们在东北扶持的伪满洲国,中国人连二等公民都算不上。”
“就没有老百姓的活路了吗?”苏守安喟然一叹道。
“爸,别多想了,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你我都只是小人物,那些事儿还是交给大人物和有能力的人去想吧。”程默规劝一声,即便是老丈人,有些话他也不能说出口的。
“你去吧。”苏守安颓然的一挥手,示意程默出去。
程默没有再说设什么,开门就走了出去,他并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他的这些话,苏守安心里居然有了转移资产和“移民”的打算。
……
房间内。
程默推门进来,看到苏沫儿满脸都是焦虑的坐在**,见到他进来,愁容才稍微舒展开来。
“怎么样,爸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苏沫儿急切的问道。
“爸确实察觉到咱们之间出了些问题,但我给遮掩过去了,我不说,你不说,她们没那么快知道的。”程默上前来,抓住苏沫儿的冰凉的手道,“说起来,是我对不起你。”
苏沫儿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她并不是不通情理的女人,这几天她也在想,程默并非故意出轨,不但事出有因,事后也是第一时间坦白了,这比许多男人根本不说,甚至还骗你强多了。
这优秀的男人有几个红颜知己,这再正常不过了,都是饮食男女,谁敢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犯错?
千代子与程默相识还在她之前,多年的情谊,本来就差一层窗户纸,一直都没有捅破,若不是他跟自己结婚……
“今天她来找我了,提了一堆礼物,说是来找你道歉的,她并不知道你不在家,我请她吃了顿饭,就送她回去了。”程默小声道,“她那边,我会尽可能的补偿,实在弥补不了,那就只能下辈子再补偿吧,沫儿,咱们是夫妻,我不想失去你,这是咱俩结婚时候的誓言,生同裘,死同穴,绝不分开。”
苏沫儿闻言,瞬间有些动容了,都这样了,她还能说什么,非逼着自己男人,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去死吗?
要说错,那也是这个世道的错,如果没有这场侵略战争,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
都是狗日的小日本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