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京没得选择。

因为他自己就在人家手上。

而且他是中统高层，不是行动派，动脑子的，行动力都稍弱一些，对方能从76号手上把人抢回来。

这胆识和能力，绝非一般人。

当然，他也怀疑对方就是76号的人，在诈他，可如果是76号的人，都抓到他了，还知道他们的刺杀计划，有必要搞这么一出吗？

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他能感觉到对方没有杀意，尤其是眼神的鄙视，生生的戳痛了他，自己刚到上海，就被自己人坑了，差点儿就落入76号魔窟，这这特么够丢人的。

难怪，中统南京区技不如人，几乎全军覆没，都投了76号做了汉奸。

这令重庆的徐老板在戴老板面前抬不起头，就连立夫先生也是面子上毫无光彩。

这一波，中统在内部竞争中，也是输的彻底。

纸和笔都已经给张瑞京准备好了。

至于他想写什么内容，程默连看都不看一眼，他才懒得窥视中统的机密呢。

思考几分钟后，张瑞京落笔书写，前前后后，中间还停下来三次思考，花了半个小时，终于写好了一封书信。

程默丢过来一个信封。

“装进去，封上。”程默道，“我对你们中统的机密不感兴趣，只是替你们送个信。”

“阁下救了我，还做了这么多事儿，到底为了什么？”张瑞京吃惊万分，他不相信没有人无缘无故的帮自己。

“当然那我们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帮你。”程默呵呵一笑，“我想跟你们做一个交换。”

“什么交换？”

“把你们安插在丁默邨身边那個内线给我们。”

“你说什么？”张瑞京闻言不由的一惊，他脑海里不禁揣测起程默的真正的身份起来。

“反正她不是你们的人，只是义务帮忙，不是吗？”程默慢条斯理的说道。

张瑞京吞咽一下口水，对方所知，简直超出他的想象，如此机密他来到上海后才被告知。

“就你们中统的执行力，刺杀马啸天还有内线提供情报，都还失败了，刺杀丁默邨，你觉得你们有这个能力吗？”程默冷笑一声。

张瑞京感觉一股凉气直冲天灵感，上半身都麻了，他到现在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而对方却对他们中统在上海的行动是了如指掌，简直比他这个特派员还要了解。

就算中统内部人员，估计也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吧，简直太可怕了。

这是人还是鬼？

“你们要这个内线做什么？”张瑞京问道。

“你们做不到的事情，不带我们也做不到，我们现在想要安插内线的话，时间上有些来不及了，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人选，所以，还不如直接借用一下。”程默说道。

“谁说她不是我们中统的人。”张瑞京反驳道。

“怎么，你以为我们没有做过相关的调查，张口就胡来？”程默呵呵一笑，意味深长的反问道。

“你们接触过萍露了？”

“你说呢，张特派员先生？”

张瑞京一直都没表明自己身份，他随身携带的身份证明上的名字都是化名，现在被程默一口道出自己真实的姓氏，岂能不吃惊。

“你这封信是打算送去妙香楼交给一个郑铁山的大茶壶吧？”程默伸手抓起那封好的信件，在手里一扬问道。张瑞京脸色瞬间褪去了血色。

对方完全掌握了他们在上海的组织的交通站，这不只是可怕了，简直就是捏住命脉。

殊不知，这些都是程默后世写书的时候，仔细在网上查过相关资料，对跟“萍露”案子有关的人都做了搜索，很多东西都在脑海里，当然，这些资料未必会准确，但百分之七八十还是不差的。

利用美色刺杀丁默邨这件事后世耳熟能详，写76号的，注定是绕不过这件事的。

所以以此为蓝本的小说和影视剧不少，毕竟它里面什么元素都有了，可以完全满足人们的窥探欲望。

中统在上海与76号斗争，这件案子是为数不多的亮点之一，但战后，为中统立下多次大功，甚至不惜绑架过日本首相公子的，最后行动失败，被76号枪杀的“萍露”却不被中统承认身份，只是说她是个“运用”人员。

这个所谓“运用”人员，其实说白了，就是利用而已。

就凭这一点，程默瞧不起中统这帮伪君子。

军统也用美人计，但军统会明说，他就是利用你美色去做什么事情，中统非要用一套大义的说辞，然后还让你主动自愿提出来，这就特么恶心了。

就这么把人何到手的功劳都卖掉了？

张瑞京考虑了一会儿，他就点头答应了，确实，程默的话给了他极大的挫败感。

刺杀计划还没开始，就被外人全盘知晓了，这计划还有意义？

就算再舍不得这条线，那又不是中统正式成员，再有价值，那暴露了，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我没有她的具体联系方式，她的直接上司是中统驻沪情报组组长嵇希宗，我来上海，也是与他见面，亲自指挥刺杀丁默邨的行动。”张瑞京道，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人家都知道了。

“嵇希宗，东南银行信贷部主任，上海政法学院毕业，现年28岁，我说的可对？”

张瑞京点了点头。

“能让他撤出上海吗？”程默问道。

“这个我做不了主……”

“中统内部，知道内线身份的人有多少？”程默接着问道。

“我和嵇希宗。”

“唐怡君知不知道？”程默问道。

“她应该不知道。”张瑞京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你离开上海，谁最有可能接替你的位置？”

“这个我怎么知道，我的身份暴露了，肯定得离开，至于上面会安排谁过来，这我也做不了主。”张瑞京摇了摇头。

“会从中统本地人员中直接提一个人吗？”

“一般不会，外调更有可能。”

“把嵇希宗调走，如果他坏了我的事儿，我不介意直接让他永远闭上嘴巴。”程默说道。

“一旦暴露身份，就必须要撤离，如果嵇希宗也暴露的话，自然不能在上海待下去了。”

“这个简单，你去找他，然后我来安排人抓捕，你俩从围捕中逃脱，离开上海，如何？”程默道。

“这……”

“这不是跟你商量，你可以不选，但嵇希宗的命我可不能保证了。”程默威胁道。

张瑞京抽了一口气，然后瞬间泄了下来，他不答应估计都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