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又是一年腊八了。
还没到家，就闻到家里腊八粥的香甜了。
喝着腊八粥，程默问聂小雨一声：“小雨，这眼看就要过年了，你想回家吗？”
“我……”聂小雨愣住了，她那个家，回去有什么意义，家里嫌弃，周围邻居更是指指点点的目光。
她回去的话，只怕会更难受。
“不回去也没关系，跟我们一起过年守岁。”程默又道。
“先生和太太需要我留下来，我就留下来。”聂小雨小声的说道。
“我们……”苏沫儿刚要开口，就被程默拦了下来，“当然，我工作忙，沫儿怀着身孕，不能照顾自己，家里要是没了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那我就留下来。”
“嗯，好，春节本来应该放假让你回家的，现在你留下来，过年期间，给你工资加倍。”程默说道。
“谢谢先生。”聂小雨激动一声，忽然发现只感谢程默一个人不合适，连忙又冲着苏沫儿鞠躬一声，“也谢谢太太。”
“你做事认真，心灵手巧，我跟沫儿都喜欢你，以后，就把这儿当做你自己的家。”
“是，先生，我一定好好做事，服侍好太太，报答您和太太的恩情。”聂小雨说罢就跪了下来，要给程默和苏沫儿磕头。
“小雨，起来，我们家不兴这个理儿。”程默赶紧伸手过去将聂小雨从地上拉了起来。
“喝粥，小雨，你这熬的腊八粥真不错，暖胃，还甜而不腻，真好喝。”
……
腊月初九，上班，程默接到了托尼·恺自威的秘书从怡和洋行打过来的电话，让他去一趟。
程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但是这是托尼·恺自威的电话，又是叫他去怡和洋行，他自然是要去的。
把事情交代了一下，就亲自驾车去怡和洋行了。
他是怡和洋行的熟人了，进去自然不用通报，直接奔三楼托尼·恺自威的办公室。
门口，稍微整理了一下着装，然后敲门。
“请进！”里头飘出来一句纯正的伦敦腔，正是托尼·恺自威的声音。
程默推门走了进去。
托尼·恺自威一个人正在办公室，用他那习惯签字的鹅毛笔在一份文件上挥洒着自己的笔迹。
一根点燃的雪茄搁在架子上，一缕青烟冉冉升起。
“程，你来了，酒还是咖啡？”
“咖啡。”程默微微一点弯腰，托尼·恺自威摁了一下桌上的铃铛，秘书进来，他吩咐一声，让人给程默送一杯咖啡进来。
“谢谢。”程默道了一声谢，径直走到沙发边上坐了下来。
看的出来托尼·恺自威还有些公务要处理，需要等候一会儿，能够进他办公室等的，足以说明两人关系的亲厚了。
寻常人，只能在外面等，甚至还未必能得到他见你。
片刻后，身材高挑的女秘书端着一杯热咖啡进来，放到了程默面前的茶几上。程默端起来，抿了一口，放下，然后就静静的等在那里，也不开口，仿佛他这個人本来就不存在似得。
“抱歉，有几份文件需要我马上签署，让你久等了。”约莫过了一刻钟，托尼·恺自威终于完成了他手头的工作，起身走了过来，微笑的招呼一声。
“总董先生工作的时候有一股难言的魅力，相信很多女孩子见到了都会迷的不可自拔！”
“程，你说话是越来越肉麻了，是苏小姐教你的吗？”
“她可不会说这些话，我这些话是发自肺腑之言。”程默忙道，有些话，自己说着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找你来是有一件事儿跟你说。”托尼·恺自威道，“警务处在工部局总办汇报的时候，提到了一件案子，就是1月11日晚上在更舞台杀人的那个案子，赤木处长在汇报中说你在这起案子侦破中起到了关键作用，要求对你予以嘉奖。”
“赤木处长要求对我嘉奖？”程默愣住了，这是太阳从西边出了吗？
“感到意外？”
“有点儿。”程默点了点头。
“他们那边抓了一个人，说是你这边提供的线索，这功劳有你的一份，这也是没错的。”托尼·恺自威说道。
“我这边也是偶然抓到一个‘小瘪三’，他不想蹲班房，就说有这个案子的线索提供，我就把人转过去了。”程默道，“没想到，还真帮到他们了。”
“为什么不自己调查这个案子呢？”托尼·恺自威问道。
“案子既然都已经交给赤木处长负责，我若是手握线索，故意隐瞒不说，还为了争功自己私下调查，那不是直接跟赤木处长作对嘛！”程默嘿嘿一笑道。
托尼·恺自威也笑了。
程默不想与赤木亲之直接对着干，这自然是可以理解的，日本人接了这个案子，若是有人暗中破坏，这案子要是破不了的话，那最后会算到谁的头上？
程默不想沾染这一身骚，这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他们那儿抓了一个人，案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已经基本确定，刺杀余业锋先生的是军统沪一区的下面的一个行动大队，队长也叫陈墨，不过跟你不是同一个姓名。”
“啊？”程默大吃一惊，军统沪一区的人员，他所知的并不多，最多就是高层的一些人，中层以下的，他根本不知道，更别说人家也不可能把花名册给他看。
但是这样一个情况，却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托尼先生，您该不会是怀疑我吧？”
“怎么可能，你们中国人，同名同姓的就有很多，何况，赤木处长和宫本探长都确认过了，这个陈墨跟你不一样，他们也曾拿你的照片让他指认，那人并未指认出是你。”
“托尼先生，您可别吓我，我是什么身份，您是最清楚的，要说跟军统方面的联系，那还是您授权之下进行的，我怎么可能是军统行动队的队长呢。”程默忙一抚摸胸口说道。
“程，你放心，我是相信你的。”托尼·恺自威过来，轻轻的一拍程默的左肩说道。
“谢谢您的信任。”
“如果是你的话，你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线索交给赤木，还有，那赤木用你抓的人，又怎么会捕获他们一个关键人物，这简直跟自杀没什么区别！”托尼·恺自威道。
“您分析的太对了。”
“程，你觉得这个案子到这一步，下一步该怎么走下去？”
“托尼先生，您是觉得让赤木处长这样查下去的话，是不是不太合适，会引起军统方面的报复和反弹，因为，他们会针对的租界巡捕房？”程默与托尼·恺自威早就有默契了，立刻就明白他想要说什么。
“日本人如果破了这个案子，这以后类似的案子岂不是都要交给她们？”托尼·恺自威问道。
“是，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干涉我租界内的警务了。”程默点了点头。
“程，你是懂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