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了，意料之中。

若是日本人严密保护的专列能那么容易炸掉的话，那这三年的抗战会打的这么辛苦，丢失那么多国土，牺牲那么多的生命？

程默从开始就不赞成炸专列，如果这是一车专列的鬼子，他绝对没有任何异议。

但这车上的人并非拿枪直接杀戮之人，更别说还有一些不见得就是支持侵略的人，当然，这是极个别的了，不支持的侵略的，也不会来了。

但炸专列的这个举动，一旦造成的巨大伤亡，势必会引来日军疯狂的报复。

这么一来，搞不好阵线会崩盘。

这是一件殊为不智的决定。

但是这话程默不能说，更不能建议，其他人劝说，戴雨浓不会多想，而他若是开口，就算是公心，只怕也很会遭到怀疑的。

军统内的怀疑和猜忌，尔虞我诈一直都在的，更别说军统还有监视自己人的传统。

程默从未想过戴雨浓会安排什么人监视自己，他不愿意去想，但肯定会有，将心比心，如果真心都换不了真情的话，那到最后，也别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你要说自私，那也认了，毕竟整件事的结果上，他是为自己考虑，没有替千代子跟森田老师考虑。

把危险和要做的决定的都推给千代子和森田老师了。

因为他不敢保证，自己就算真的建议不对专列采取行动，戴雨浓能不能听他的。

而且他建议之后，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他是否能够承担。

“幸亏千代子跟森田博士不在专列上。”

程默点了点头，虽然行动失败，但也不是没有半点儿效果，对日寇和汪伪的震慑和警告，这一次失败了，下一次呢，主要有一次成功，那就是震惊世界的大新闻。

“这一次用的是苏州站的人马，看来，上头是怕走漏消息，不让沪区的人参与进来，保证行动的隐秘性。”程默道。

“嗯，看来上面对沪区并不太放心，或者说，这是在保护沪区，若是追查起来，可以让沪区置身事外。”苏沫儿也跟着分析一声。

“任务失败，估计会查找原因，这事儿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过去。”程默有些担忧。

“千代子那边会不会受牵连？”

“如果是专列被炸，伤亡惨重，那调查下来，可能会对她造成不小的影响，但是现在没有什么人员伤亡，日本人即便是调查，力度也不会太大，如果没有大的突破，最后只有不了了之。”程默说道。

这不是程默有多厉害，而是从人性去判断，追查是要花费大量人力和物力成本的。

一次失败的破坏，在日本人看来，可能就是一小撮抗日分子得到某个消息，对专列的一次骚扰，没造成什么损害，何必兴师动众？

当然，反应和态度是要有的，大不了抓捕一些人，震慑一下。

如果每一个案子都全力以赴的去查，那就是把整個日本驻上海宪兵司令部的宪兵都撒出去都不够。

要知道，每天发生袭击或者袭扰以及刺杀日伪人员的案子有多少？

大多数就是派人去走个过场，立个案，至于后面怎么查，什么力度查，全看上面的态度。

上面都不关心，下面的人会出力，只有想立功的，才会拼命干，但搞不好会把自己命丢了。

聪明的人，不过是混口饭吃，真查，那是跟自个儿过不去。日本人自己查，呵呵，他们要是自己有这个本事，还扶持丁默邨、林世群成立76号特工总部做什么？

第二天一早，程默正常上班。

街上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毕竟明天就是汪伪还都的大日子，许多人都跑去金陵了。

有自愿的，也有被胁迫的。

要是大日子里，没人观礼，太冷清了，那实在是太丢人了。

汪伪请不动，可日本人的枪炮能请，所以，不少上海的名流今天也都启程去金陵了。

火车站更是加开了好几趟列车。

难怪街上不那么热闹了。

这样也省事了。

下班之前程默召开会议，是华人组的会议，但凡探目以上的都要出席，任何人不得请假。

明天的海都大会虽然在金陵，但上海这边也算是分会场，日本人和76号一定会大肆庆祝的。

而军统沪区在这个时候，绝不可能保持沉默的，他们大概率会搞事情，所以，必须严阵以待，所有人都不得请假，必须全勤待岗。

只要租界内不出事儿，其他地方爱咋咋的，跟程默没多大关系，他也管不着。

终于到3月30这一天了。

汪氏在金陵考试院大礼堂举行所谓的还都仪式，遥奉重庆的林主席，自以代主席和行政院长的身份，公开发表了《和平建国十大纲领》，宣告汪伪政权的建立，正式承认了自己大汉奸的身份。

与此同时，重庆方面也发表一份一百多人的通缉名单，将汪伪政府所有高官几乎是一网打尽，争锋相对。

至于还都上发生的闹剧，那是真的太多了，因为悬挂所谓的“伪旗”的引发日军哗变，差点儿酿成开火事件等等。

还都这一天，金陵城的上空的枪声都没停下来过，不知道这是庆贺，还是给这个傀儡政权开枪送行呢。

沐猴而冠就是这样的。

标榜正统，那就不是正统，一个侵略者扶持的傀儡政权，还有什么资格代表中国人民？

至于成立之后，前来恭贺和承认的也只是小猫两三只，除了这些汉奸们一个个自以为是，还为了所谓的权力你争我斗，就跟猴戏似的。

军统沪区在上海的行动也随之展开，四处开花，破坏日军的仓库，抢劫日军的物资，给日军哨所丢在炸弹，甚至敲闷棍，打黑枪……

只要是能够打击日寇和汪伪汉奸，手段频出，这其中大部分是经过进行准备和策划的，也有一些是临时起意，以及还有一些是抗日的民众自发浑水摸鱼的行为。

两租界方面倒是平静，就是沪西地区，气氛有些紧张，76号的特务们今天要么待在76号总部，要么就成群结队的在总部以及几条主干道路上巡逻，隐隐的与静安寺捕房的巡捕和英美驻扎租界的军队对质。

当然，少不了进驻沪西的日军宪兵部队。

这要是有一颗火星子掉进来，一场冲突只怕是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