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今晚跟西尾寺造吃饭了。”程默进来后,来到客厅,文秋给他倒了一杯水。
“什么?”文秋没有动怒,他知道程默虽然有擅作主张的前科,但他也知道对方是个有原则的。
就算擅自做主做了什么,但绝不会隐瞒,他的忠诚是不会怀疑的。
“我没时间汇报,是西尾寺造直接派人过来把我接走的,我就回家换了一件衣服。”程默道,“而且,我也没办法拒绝,师兄的,当时我若是拒绝,那就等于失去了一次机会。”
“你还在想着那个计划?”
“对,这是一个契机,我刚好救了西尾寺造一命,我若是跟他发生交集,甚至得到他的支持,那只要他在派遣军司令官的位置上,一旦上海发生变化,我就可以争取到主动。”程默有些激动的道。
文秋沉思片刻道:“你确定你能做到吗?”
“不,这种事儿哪有绝对的把握,但我们可以朝这个方向去努力,一旦成功,受益是巨大的!”程默道,“师兄,这可是咱们为党建功立业的时候。”
“你说你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就够了,为什么非要折腾呢?”
“师兄,这不是折腾,这是我们的使命和责任,你我不都想保住上海这個繁华的大都市吗?”程默道,“它应该完好无损的回到我们中国人的手中。”
“你想的也太远了吧?”
“不谋万事者,不足以谋一世,如果我们所有的事情都等着上级安排,那很多事儿我们都做不了,还有这里的情况上级还能比我们清楚,一旦情况要件发生变化,我们就得做出反应,而不是等上级的命令。”程默道。
“你的想法,我已经向上级汇报了,上级对你的提议意见争论很大,大多数不同意你这么做,以免影响战局。”
“那还是有人赞成的了?”
“有,都是一些胆大妄为的主,不过,此事还未有定论,不然,上级早就来电报否掉了你的提议。”文秋道。
“那就加一把火,把我跟西尾寺造这件事汇报上去。”程默道,“如果有机会,我想跟上级领导同志谈一谈,在上海,或者去香港都可以。”
“你还能去香港吗?”
“能,我可以找个机会借去香港开会或者电影宣传过去,短暂停留数日,问题不大。”程默说道。
“行,我帮你汇报上去,你等着通知。”
“还有一件事,师兄,我没告诉你,那三浦三郎其实是我杀的。”程默开口说道。
“你说什么,你杀的,你哪有时间和机会,你是说,刺杀是你安排的?”文秋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刘国兴的行动组我一直没有从虹口撤出来,就等着瞅准机会干一票大的,这次算是赶上了。”
“这么短的时间,你就能……”
“因为是7号,我早就让他们做好准备,随时听我命令,没想到赶上了,杀三浦三郎等于把日本驻华派遣军内部矛盾给他挑破了,看西尾寺造如何应付。”程默道,“现在看来,这老家伙虽然那被人架空了权力,但做事还是很老辣的,把证据一搜,全部扔给了板垣,让板垣调查三浦三郎的案子,他反而置身事外了。”
“板垣是参谋长,管宪兵这一块儿,他来调查,顺理成章的事情,若是三浦三郎没死的话,案子反而容易的多,虽然发生的事情很严重,但如果三浦没死,那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私人恩怨就可以一笔带过,现在可就不行了,三浦三郎行刺失败,旋即就被人暗杀,西尾寺造没有杀人的动机,他都把人抓了,赢了,何必多此一举,惹一身骚,他也不熟悉上海的情况,若是安排人刺杀,查出来,他也逃不了干系,因此,只有是跟三浦合谋的人怕他开口说话,来一个杀人灭口……”文秋一边分析,一边说道。
“是,那是谁做的,必然会各自猜疑,谁也不相信谁,这敌人内讧,对我们来说,那就是好事儿。”
“你小子玩的这么大,跟你们戴老板汇报了吗?”“当然,当天晚上我就亲自拟了一封电报汇报给重庆方面了,不过,就是还没等到回电,估计今晚会有电报过来吧。”
“刺杀一个宪兵司令,还是中将,你这官儿怕是要动一动了。”
“这个没啥意义,我现在经费都是自筹,重庆那边一毛钱薪水都不给我发。”程默道。
“为什么?”
“一来,切断跟重庆的经济来往,敌人想抓我的小辫子就抓不到,而来,我那便宜姐夫也没把我当外人。”程默苦笑一声道。
“你姐跟戴雨浓还保持联系呢?”
“有联系那是肯定的,但那方面的关系我估计没有,也不现实,反正,我是不会再给那姓戴任何机会了,他自己在重庆风流快活,把我姐扔在上海,这往死里用我们姐弟,我还能让我姐跟他再有任何瓜葛?”程默道,“她们又不是正式夫妻,最多就是露水姻缘,还是不道德的那种。”
“最好是断了这层关系。”文秋点了点头。
“关系好断,但是我感觉我姐对他还有些感情,毕竟要没有他,我们姐弟也不会有今日。”
“嗯,你把握,你是你,你姐是你姐。”
“嫂子也快生了吧?”程默问道。
“下个月月末预产期。”
“差不多比我们晚两个月不到,医院联系了吗?”程默道,“这样,就沫儿住的那个病房,我给你们安排上……”
“不行,你们住的那病房太贵了,我们可住不起。”
“有什么住不起的,嫂子医院费用全部我来。”程默道,“师兄,跟嫂子都是我手下的员工,我给你们这个福利待遇,没人能挑出毛病来。”
“你有这钱,给根据地的购买物资和枪支弹药不好吗?”文秋不禁有些不悦道。
“师兄说的是,不过,咱们挣的钱要是都不花,那落在外人眼里,可就成了怀疑的理由了,你说你堂堂一个出租车行的经理,媳妇待产,去跟普通人挤一间病房,别人会怎么看你?”
“我不在乎别人目光。”
“师兄是可以不在乎世人的目光,可是,在干我们这一行的眼里,你就是一种不正常,正常人手里明明有钱,却非要让自己老婆孩子遭罪的,那不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就是另有目的,没人关注你的时候,大家不会在意这个,可一旦被人关注,你的这些行为就会被人挖出来分析。”程默道。
“这么说,这单人病房你嫂子还真的必须住了。”
“那当然了,你现在什么身份,就得做什么身份的事儿,哪怕家里头省吃俭用,但在外头决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虽然听上去感觉像是歪理,可仔细想来,还是有道理的,你在根据地可以严格要求自己,那只周围都是自己人,大家都一样,谁都不会怀疑你。
可这是潜伏在敌人心脏里活动,你要以那样的要求严格要求自己,那就是破绽多多了,他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是不想乱花钱,想把每一分钱都用在抗日和民族解放的事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