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点头赞同,就来到周嘉清身后为其拆卸发饰。
周嘉清正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时,余光一不小心扫到桌上的烧蓝嵌玉银首饰盒,她的脸色“唰”地变红了。
“小姐,您是如何想的?”
只见首饰盒下面压着一个小巧的四方锦盒,这是轻一拿过来的,里面装的是徐竟骁送来的一封信,以及一个玉佩!
没想到夏荷心思细腻,立马发现了她的不对,周嘉清微微一怔,声音也复杂低沉起来,“我……”
早在徐竟骁临走那一夜,春桃就想问周嘉清了,周嘉清应付着说过几日再说,接着就是周嘉芸和齐王的事,直到现在分家,每一日都不得空,竟然没有提起过两人的事情。
“小姐,婚姻之事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以侯爷和夫人对您疼爱的份上,定是以您为主,您只要觉得这个人能相守一生,侯爷和夫人也会赞同,奴婢们也会为小姐开心的。”
夏荷给周嘉清取完首饰,梳好头发,看着铜镜中的小姐,夏荷神色越发诚恳,继续说道:“从您落水醒来后,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险中求胜,其中的凶恶只有奴婢们瞧在眼中,恨不能替小姐受过。好在有王爷从中帮忙,您总是以向周大人那一家报仇为主,常常刻意隐瞒内心的意愿,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每一次赢过他们后,您都对着王爷送您的,那枚碧兰棱花双合玉簪发呆!这些奴婢们都是看在眼中,奴婢不是劝小姐非要选择王爷这个人,奴婢只是想要小姐您,可以多分出一些心思来面对自己的情感。”
春桃从袖中取出一个册子,交到周嘉清的手中,坦诚道:“小姐,这个册子上是关于王爷的,奴婢们所能调查到的所有事,小姐放心,奴婢们很小心,轻一他不知道的。”
周嘉清接过册子,又是一怔,“你们……”
她粗略翻看一下,春桃她们四人能调查到东西少之又少,都没有她得知的多,说是册子,不过只有三张,可是非常详尽,一张是徐竟骁与周围人的关系,一张是徐竟骁的爱好,还有一张是徐竟骁帮助周嘉清的所有事。
周嘉清拿在手中轻飘飘的却又十分沉重。
她没从想过,春桃她们四个竟然在繁忙的布置之余,还能注意到她的情绪,调查到这些,说心中没有触动那是假的,可是……
她真的能重新相信爱情吗?
这一世,她的仇还没报完,周海洋,李雅萱,周嘉豪,秦星玥,谢元赋,皇后,现在应该再加上老夫人,他们都还活着!
至于徐竟骁,那一夜在石塘庄,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触,明明才认识,感觉仿佛认识很久一般,她记得他们说了很多,可又想不起到底说了什么。
她心中不是没有波澜,这种波澜和当时谢元赋,是完全不同的悸动,她承认,她的心在那一夜乱了!
可她也清楚她走的这条复仇之路,有可能会拖累到徐竟骁,谁能保证她报得大仇后,会全身而退?
万一上天没有给够她时间,又万一在哪次计谋中,她没能成功脱身?
周嘉清的心中一直很矛盾,她是敢爱敢恨的性子,她清楚知道她的心意,可她到底遭遇过那般**裸的利用,她也怕,怕所谓的情爱,不过是一场虚幻,虚幻好歹也是她一人承受,她怕再次连累她的家人!
她还怕的是……
徐竟骁,会接受她这样重生的人吗?
要是在上一世相遇,她就不会这么自卑了……
故而,爱如何,不爱如何?
徐竟骁从北鸣国送过来的信上,上面有一行诗和简简单单两句话: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周嘉清,我想你了,等我回来,娶你可好?
一起送来的玉佩,据轻一交代是,这是可以号召整个暗卫的令牌。
“我……我这样的人,没有办法和王爷比肩。”周嘉清沉声道,声音中不自觉带了一份寂寥落寞,有种不属于她的自卑感。
春桃和夏荷心里一动,这话自然不是说身份上的事。
周嘉清面容依然沉静,却莫名地让她们有种极为心疼的感觉,过了许久,夏荷才叹了口气。
书房内,靖安侯低声对身边的小厮吩咐了什么,小厮点了点头,飞快跑开了。
靖安侯坐在镂雕竹节圈椅上撑着额头,一副怏怏的模样。
见状,陈幸没有急着劝慰靖安侯应该想开一些,而是起身到旁边的小几上,兀自端起茶具放到小火炉上,拨弄了一下茶叶,看着袅袅白烟慢慢升起,直到屋子里一股淡淡的茶香溢开。
靖安侯才抬起头,接过茶水,“谢谢,你快坐吧,别太劳累了,这些事交给下人就行了。”
陈幸依言坐在旁边,轻轻啜饮一口,书房内寂静无声,这一刻,只有满室的茶香与沉闷!
没一会儿,出去办事的小厮回来,附耳低声禀告完退下后,只见靖安侯靠在椅背上,沉默不语。
他是真的太失望了!
以前总是忙着在外奔波,虽住在府中,也是隔三岔五才见到周嘉清一回,只觉得她性子活泼不受拘束,显得有些无礼,不过是他的女儿,怎样都好,可这无礼让老夫人有些不喜,他也明白,并未责怪过一次老夫人偏心。
周嘉豪只要回府就找周嘉清玩,周嘉芸和周嘉清姐妹俩也是好的不得了,周海洋面上很是关心他的孩子,李雅萱更是不用提了,让周嘉清极为依赖,一度让人以为是亲生母女。
没想到从老夫人寿宴中,却发现这些人端的都是什么蛇蝎心肠!
这让他已经很失望了。
没想到,竟连一向敬重的老夫人也……
刚才下人来报,将王石调配好的熏香送到荣华居时,老夫人一闻,竟然吓得从椅子上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