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主对宫女淡淡的嘲讽,置若罔闻,皮笑肉不笑地道:“哦,原来你就是传闻中才貌皆为出众的周二小姐。只不过本宫倒是期望过高,如今一见,不免有些失望罢了。”她微微摇了摇头,继续道:“本宫曾听闻外界对你的赞美之词,原以为会见到一个令人惊艳的佳人,如今看来,传闻似乎有些言过其实了。这样的姿色,在贵国竟能被誉为美人,实在是让本宫有些意外。看来,本宫今日倒是长了不少见识。”

七公主这一番话,可谓是一箭双雕。一是回敬了先前靖安侯对她太子哥哥的奚落,二是她心中真实的想法。她当然知道,周二小姐的容貌并非她所言那般不堪入目,可那又如何,谁让周嘉清的美名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怎么能不让她心生敌意?那她自然也要趁机奚落一番,以解心头之恨。

在雄伟壮丽的保和殿上,雕梁画栋熠熠生辉,尽显皇家气派。大殿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庄严的气氛。靖安侯夫妇的脸色铁青,愤怒之情溢于言表。朝臣们纷纷议论,即便是那些与靖安侯素有嫌隙的大臣,此刻也忍不住为他鸣不平。这场较量,并不仅仅是两个女子之间的美貌较量,它更是两国之间体面的较量。

七公主美眸微扬,不待周嘉清开口回话,便以挑剔的口吻率先发话:“仔细一看,你的面容虽非惊艳之姿,长得倒也算得上端正。不过,你身上的衣裳,”七公主说到这里,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嫌弃之色,“本宫就不敢恭维了,虽然是簇新的,这料子也只是些寻常软罗,这种布料,在我们南楚之地,恐怕侍女都不见得会穿戴。再看你发间的那支钿花掐丝蝶形簪,虽然是赤金所制,不过样子似乎早过时了。而腕间的羊脂玉手镯,更是寻常款式平凡无奇,毫无新意。果然,是没见过场面的人,小家子气就是小家子气,这样的气度举止,穿衣打扮,实在是难以让人高看一眼。”

皇上与皇后面露不悦,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南楚的七公主却毫无顾忌地挑衅着,她那双锐利的眼眸从头至脚将周嘉清打量了个遍,言语间尽是对其的挑剔与品评。

若周嘉清是个性子软弱的,当众这样取笑,不知会如何难过地无地自容,可说到底是两个女子的争奇斗艳,他们若贸然插嘴制止,似乎又有些不合时宜。

而皇上瞥见周嘉清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也生出几分好奇,他想知道,在面对如此挑衅时,周嘉清究竟会如何应对,也就安坐于位,静观其变。

周嘉清好似早就料到了七公主会如此说,她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不卑不亢地问道:“七公主殿下,请恕臣女斗胆一问,臣女何时何处得罪过您吗?”

七公主不明所以,下意识地摇头,道:“没有。”

既然没有得罪之说,却如此对一个臣女品头论足,实在不像一个公主所为,其风度堪忧,不过,得到七公主的肯定后,周嘉清微扬下巴,掷地有声:“七公主容颜惊人,臣女早有耳闻。常听闻七公主您美丽得如同天上仙子降临凡间,在您眼中,常人皆显平凡,您看旁人自然觉得其貌不扬,这无可厚非。只不过,臣女所穿衣裳和所戴首饰,皆按宫中礼制精心挑选,是依了礼数的。虽说臣女衣裳的料子远不如七公主身上的南锦珍贵,也是上好的软罗绸缎所制成的。只是臣女未曾料到,这样的料子在南楚却是寻常之物,想必南楚人人富裕,真是令人羡慕。至于臣女的金簪,样子稍显陈旧,却也是去年的款式,东秦并无哪条律法明文规定,今年便不能佩戴去年的金簪首饰。若真如此,只怕会助长一股奢靡之风,那绝非我东秦所愿见的局面。至于,”周嘉清抬起手腕,看向腕间,“臣女的羊脂玉手镯,乃是臣女母亲所赐,意义非凡。比起首饰的新意来说,臣女更看重心意!再者,此次宴会,公主殿下和太子皆是东秦最为尊贵的客人,臣女又怎能过分张扬,装扮得奢华出挑呢?毕竟,得体与谦逊,方是待客之道。”

周嘉清的话如同细雨般绵密,每一句都精准回应了七公主先前的无理指责。

七公主说,她长得不丑,对此,周嘉清回应:因为七公主容貌最好看旁人便是如此。

七公主又言,她身上的衣料首饰皆显普通。周嘉清回应:南楚之地,金银遍地,实则她此言一出,众人皆知,近年来南楚皇室奢华之风盛行,导致民不聊生,国库空虚,而周嘉清此举,实则是在暗中讽刺皇室。并且她的装扮都是按了礼数并无一丝一毫的失礼之处。

最后七公主指责她未曾见过大场面,周嘉清回应:公主乃是贵客,我作为主人,自当让公主尽享尊荣。我若过分张扬,岂不抢了公主的风头?此乃待客之道,也是我对公主的尊重。

她的话语虽轻,却句句在理,又巧妙地化解了七公主的指责。

“呵,真是伶牙俐齿!”七公主神色微变,眉梢轻挑,透露出几分凌厉,她目光冷冽地锁定在周嘉清身上,似乎要将她看透,这个周嘉清,居然敢搬出主客之分来压她。

七公主责备道:“你也知道你们是主人,既然如此,却穿戴得如此简陋,这不是扫东秦的颜面吗?”

那些在场的夫人小姐听到这番话,脸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有同情的,有担忧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可七公主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她继续说道:“也罢,既然被本宫看到了,就不能不管。这样吧,不如本宫派我的侍女带你下去,好好替你装扮一番,也算本宫对贵国的一番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