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为二老爷需要依赖京兆尹,故而平日里做低伏小的,近日二老爷刚好升了官,这不就是过河拆桥,不愿再向京兆尹做低了嘛。

他们夫妇两人也不是没怀疑过周嘉清,摒弃对她的成见,客观地讲周嘉清是第一次来府中,需要府内丫鬟指路才能找到众人,何况靖安侯和京兆尹实在没什么交集。

“所以,秋菊你打听出他们到底丢了什么吗?”春桃听了一大堆,就是没听到究竟是何物?

周嘉清微微一笑,看着铜镜前梳好发髻的自己,“应该是王卫平的把柄!”

二房如今真是冤枉,此事他们毫不知情,只不过是当个替罪羊,报应还在后面呢。

李雅萱脸色一阵黑一阵白的,遇见鬼了,不到两日的时间,接连不顺,先是被大夫人夺了掌家之权,嘲笑教女不当。

如今自己的夫君也不顾情分,当着府内下人的面斥责自己管教不好女儿,一个两个都来指着自己鼻子骂。

二老爷出府后,李雅萱在兰心苑自然又是噼里啪啦一通摔。

他们怎么折腾都影响不了周嘉清用早膳,今日胃口也格外好一些,看着春桃和冬梅一一端上了七宝素粥、松花黄与炼熟蜜制成的松黄饼、梅鱼千、鲜笋蒸鹅、紫薯豆沙糕。

周嘉清逐一品尝起来,一口甜甜的豆沙馅,皮软馅儿甜,入口即化,搭配紫薯的清甜,真是香甜美味。

用过早膳后,双福进来禀告马车已备好。

“你怎么出这么多汗?”收拾碗筷的春桃见到双福满面汗水,衣裳都有些潮湿。

双福一脸难为情:“练了会功。”

周嘉清心下明了,也没拆穿,双福昨夜被徐竟骁打败,心有不甘,今日一得空就苦练去了。

今日是三春楼掌柜在的日子,周嘉清一上马车就直奔三春楼去了。

三春楼是大安城中最大的茶馆。

可也是大安城中客人最少的茶馆!

别的茶馆三六九等茶水应有尽有,满足了城中不同阶层人士的需求,除却提供茶饮服务,更有曲艺、说书等等。

茶客们品茶的同时能欣赏到节目也快活悠哉。

和这些茶馆相比起来,三春楼实在有些清高,馆中只提供上等茶饮,甚至百金千金,再富贵的人谁愿意三天二头去品一壶千金的茶?

三春楼地处大安城最为繁华的街道最边上,灰色的青砖交织着红墙,红墙年头可能长了,暗淡了下去,此时正是人群熙攘,三春楼门口和其他店铺比起来,却是寥寥无几。

不由让人感慨就算这样,三春楼这么多年,究竟是怎么维持生计的?

周嘉清一下马车,便吸引了路过的百姓的目光,年纪轻轻的,看这行头穿戴也必是大户人家的子女,身后两个护卫和两个丫鬟簇拥着少女走进去,忍不住出声议论,果真富贵人家才敢进去的茶馆。

茶馆的伙计是个年轻的紫衣女子,看见周嘉清一行人进来,立马迎了上去,笑道:“姑娘里面请,是想喝点什么?”

周嘉清道:“我不是来喝茶的。”

“那姑娘是想……”紫衣少女斟酌着开口,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并没有因为周嘉清进了茶馆却不喝茶感到奇怪。

“我要见你们掌柜的。”

紫衣少女笑容可掬打发道:“今日恐怕让姑娘白跑了一趟,掌柜今日不在。”

以前也有几次富贵子弟进来要见掌柜,无非是好奇这么大的茶馆为何只卖这几种茶水,收费还如此高。

“你们掌柜的改了规矩吗?”周嘉清看出了对方打发自己走的意思,也并未恼。

淡淡道:“每月五号掌柜的在三春楼,这个规矩改了吗?”

能讲出这句话的,都是有准备的。

紫衣女子的笑容有些僵硬,她为人尤为谨慎,试探地问道:“姑娘上门是有事相求吗?”

“不算有事相求,我给掌柜的带了一些东西来。”

紫衣女子跟着周嘉清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周嘉清身后一个丫鬟手里拿着一个木匣子。

她的神情微微一动,微笑着对周嘉清说道:“掌柜的未曾改过规矩,既然如此,姑娘请随我这边来。”

双福几人也要跟上去,被紫衣女子拦住:“这几位在此等候就行了。”

“小姐……”夏荷有些担忧,这地方如此奇怪,周嘉清若是一个人进去,身边没有个保护人的在,总归不放心。

“你们在这等我。”周嘉清从春桃手里接过木匣子跟着紫衣女子走了进去。

出了前厅,沿着石板路走到院中抄手游廊上,另有曲水小溪经廊下蜿蜒而过,长廊中铺着金丝锦织珊瑚毯,两边设有青玉紫竹灯,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这里与饮茶的前厅只一墙之隔,却大为不同。仿佛与世隔绝,花木扶疏,绿树环绕,树影相织,水流潺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让人心生安宁。

院中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旁边亭石层叠,珍花异草衬得亭台格外美丽。

“我叫扶柳,姑娘怎么称呼?”紫衣女子带着周嘉清穿过走廊时,问道。

“我姓周。”

扶柳再未开口,穿过长廊,将周嘉清迎进三楼的一间屋子,看布置是个茶室,四周挂了绘着山水的字画,画技高超令周嘉清暗暗心生佩服。

正中是酸枝木镂雕镶理石方桌,桌面摆放一套黄底蓝边牧童横笛的青花茶盅,墙边放置花梨大理石小几,小几上的景泰蓝三足象鼻香炉,吐出的香也是沁人心脾的茶香,很少见有人的香炉里焚的是茶香。

待周嘉清坐下去,扶柳笑道:“周姑娘,我便是这里的掌柜,有什么事周姑娘但说无妨。要是有事相求,想必周姑娘也懂这里的规矩,银钱到位都好说。”

三春楼之所以财大气粗,客人寥寥无几也不在乎,原来做的就是花钱解忧消灾的生意。

周嘉清摇了摇头。

扶柳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周姑娘……”

“方才我都说过了,我要见你们掌柜的,而你不是。”周嘉清的声音十足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