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顾衍霄并没有纠缠,念着这两年洛宜还算乖巧,他甚至主动开口道,“既然你不愿留在定国公府,那我也不会亏待了你。我记得你从前在家打理的铺面良田收成还算不错,你一并带走吧。”

“房契地契过些时日我命人给你送过去。”

洛宜没想到,自己不要了的东西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自己手上。

不过送到嘴边的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洛宜俯身行礼道:“能得国公爷这份惦记,我便也无憾了……”

“不如国公爷今日就写下和离书,待国公爷得空我们再入宫向皇上禀告?”

“如此一来,姐姐醒来得知此事,应该也会开心。”

话锋一转,洛宜的重点又落到了和离书上。

顾衍霄隐隐觉得洛宜有些心急,可是这时不知从哪听来洛宜回府的简氏也匆匆赶到了栖兰院门前。

看到洛宜脸上的伤的那一刻,简氏的双眸就蓄满了泪水,上前就问道:

“你这脸上的伤是谁打的?”

“我的女儿,我苦命的女儿啊……大夫人有什么不满对着我便是,何苦要为难你啊……”

简氏思女心切,一时间也顾不上顾衍霄在此。

然而顾衍霄听到这话,不由得面露尴尬之色。

他又瞧了洛宜脸上的伤一眼,随后说道:“你姨娘新购置的宅院在何处?我写了和离书就命顾昊送过去。”

“不如国公爷就在洛府中写吧,也不用麻烦顾昊跑一趟了。再说,国公爷还是在洛府陪着姐姐的好……她若是醒来了,第一个最想见到的定是您。”洛宜说道。

顾衍霄听完也觉得有道理,反正今日他也不想回定国公府。

昨日川哥儿生辰宴会闹的,顾老夫人对洛府充满了不满。

若是他在跟前,只怕听着顾老夫人的指责又要头痛了。

“那便如此吧。”顾衍霄说道。

简氏听到“和离”二字,颇为诧异,眼带忧愁地看向洛宜。

洛宜却点头示意,不让简氏再说什么。

——

拿到和离书的那一刻,洛宜提着的心总算落了下去。

送走了顾衍霄,简氏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要与国公爷和离呢?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洛宜道:“母亲可是觉得我做得不对?”

简氏一顿,眸光闪烁之中已有泪花:“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用……我只是怕,怕你离了定国公府无处可去……前些日子老爷给我的银钱还剩了不少,你先拿着,先拿着!”

简氏说罢,转身就要去屋内将那些银钱拿出来。

洛宜止住简氏说道:“母亲,你不必担心,就算没了定国公府,女儿一样能过得好……”

“是啊!母亲,你不必担心姐姐,还有我呢。”这时洛松的声音也传来了,从书院回来的他怀中还抱着书箱,稳重的脸上难得透着几分激动之色。

洛松跑到洛宜和简氏的面前接着说道:“那蔡家姑娘敲响了登闻鼓,要替蔡家申冤,状告傅氏……京中不少人都去看热闹了……”

洛松似是一路跑回来的,语气还有些喘,但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洛宜听到这话勾了勾嘴角,看着简氏问道:“母亲,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简氏听到这话,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你父亲……就只有松儿一个儿子了……”

好在,简氏虽怯懦,但并不愚笨。

洛宜点了点头。她虽也瞧不上洛家,但只要傅氏倒台,起码在洛府之中便再无人敢为难她的母亲。

甚至,就连荣安侯府也不会偏着傅氏。

毕竟……荣安侯可不止有傅氏一个女儿。

“母亲,我说过,往后府中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辱你了。”洛宜缓缓撩起简氏耳侧的碎发,将它别在她的耳后,“你还可以告诉父亲,你也是荣安侯的女儿……”

如此一来,洛大老爷才会更心甘情愿地放弃傅氏。

“母亲,姐姐,松儿也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洛松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与狠辣。

他虽敬重洛璟止这个兄长,可是该争的他不会松手。

——

两日后。

皇宫,乾泰宫。

早朝毕,一身冕服的阎善渊端坐龙椅之上,十二旈玉石串珠挡住了阎善渊的温雅矜贵的面容,叫人看不透他脸上的神情。

而殿下,顾衍霄与洛宜同站一排。

顾衍霄呈上和离书说道:“禀皇上,当年微臣承蒙皇上厚爱,得皇上赐婚迎娶洛家二小姐为妻……然而夫妻两年,微臣与洛氏渐渐感情淡薄,两人愿就此和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微臣与洛氏辜负皇上的良苦用心,还请皇上降罪!”

顾衍霄说完,便与洛宜一同跪了下去。

按道理来说,这般和离只需顾衍霄递个折子禀告一声就是。

可是顾衍霄与阎善渊之间的嫌隙不浅,顾衍霄怕阎善渊不允,这才与洛宜一同入宫,表明决心。

“朕已听太后说过此事……当年朕见你丧妻不过两年就登洛府之门求娶洛氏,还以为你对洛氏情根深种,这才将洛氏抬为正妻,免得你的心上人受委屈……没想到是朕多虑了。”阎善渊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声音听上去并无不悦。

可是这话落在顾衍霄的耳中就难听极了——丧妻不过两年,就求娶他人……

这是在讽刺他顾衍霄虚伪滥情呢!

然而顾衍霄却不能反驳阎善渊,他总不能说是阎善渊下错了旨、做错了事吧?

“皇上英明万古,是微臣让皇上误会了。”顾衍霄咬着牙恭维道。

偏偏阎善渊还点了点头,面带微笑地说道:“是啊,日后定国公可要谨言慎行啊!再闹出这些事来,可是让京中人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