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境峰只是淡淡一笑,没有理睬这些人,而是继续开口说起了自己初到陈留县的事情。

李境峰初回陈留县之后,便立刻命人打开了粮仓,将朝廷运送过来赈灾的粮食,逐步发放出来,进行赈灾。

只不过,赈灾一事,并没有那么容易,朝廷不可能直接将这些粮食全部免费发放下去,那样的话,这点粮食,还不够这些灾民塞牙缝的。

官府也只能命人将粮食熬煮成粥,然后每日发放救济的米粥,养活那些快要饿死的百姓。

只是在这个过程之中,李境峰很快就发现了,陈留县内,尽管有米粥发放,但粮价还是止不住地疯涨。

原本一斗米不过二三十文钱,就算偶尔会有一些波动,但在这种和平年代,米价始终不会超过五十文钱。

可短短时日,陈留县的米价已经疯涨到一百文一斗了。

而且这个趋势还没有被遏制住,价格还在疯涨。

这其中的缘故,自然就是陈留县内,那些地主豪绅搞的鬼。

因为河南受灾,百姓们今年种植的粮食,大部分都被洪水损毁严重,到了秋季定会歉收,这新粮一少,陈粮的价格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

只是各地都有存粮的习惯,就算是一年歉收,粮食的价格也不会长得太离谱,而陈留县内疯涨的粮价,则完全是当地诸多地主豪绅联合起来,私自涨价导致的结果。

这些地主豪绅趁着这个机会,疯狂屯粮,导致原本还能够勉强维持的粮价在短时间内飙升,这也让那些地主豪绅们,趁机发了财。

要不是有李境峰打开粮仓,施粥救济,恐怕这个粮价在短时间内,还会再翻一倍。

但,只要这些地主豪绅们一日不降低粮价,这陈留县内的灾民就会越来越多。

那么赈灾的效果和意义就没有那么显著。

李境峰当然想要一个命令,就让这些地主豪绅们将粮价给打下去。

可这么做的话,先不说这些地主豪绅是否会买他这个钦差的账,万一把这些地主豪绅给逼急了,直接不卖粮食了。

那样只会把陈留县的局面弄得更为糟糕。

毕竟,光靠朝廷这点粮食,是救不了整个河南的百姓的。

还需要这些地主豪绅们,将米仓里的粮食,都拿出来。

可要让他们自己把米仓里的粮食拿出来低价出售,只怕没有这个可能。

所以,李境峰只能想办法了。

他当即决定在陈留县内最大的酒楼,宴请当地诸多地主豪绅。

而这个消息也很快就在当地的地主豪绅们之间流传开来。

刘府。

刘家是陈留县内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刘府老太爷之前在朝中为官,告老还乡之后,便在家中置办了良田万亩。

刘家也就逐渐成为陈留县内的大家族,并且因为刘家老太爷的关系在朝中也有一些靠山。

这一次,李境峰回到陈留县赈灾。

自然也被他们知道了。

在得知李境峰要邀请陈留县内的诸多地主豪绅们之后。

刘家家主当即邀请当地有名的一些地主豪绅,打算提前商议一下,此番李境峰宴请他们的目的。

刘家内宅,一处别院内。

“刘兄,我听京城里回来的人说,那李境峰没有被判死刑,反而被陛下封了钦差,又回到我们陈留县来赈灾了?”

“对啊,他一回来就广邀我等地主豪绅,恐怕来者不善啊。”

“我估计多半是奉命前来维稳的,最近陈留县内的粮价疯涨得厉害,再这样下去,只怕要有很多百姓,都会饿死了。”

内宅一座阁楼内,聚集着七八名老者。

这些老者个个身穿华服,绸缎绫罗,镶金带玉,尽显华贵。

“唉,只怕这小子邀请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等降价卖粮啊。”

稍胖一些的林家主叹了一口气,有些拿不定主意。

几人之中,以刘家家主为首,也是刘家家主的地位最高,所以此刻众人都将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刘家家主。

刘家主冷哼一声,随即表态。

“哼,怕什么,他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才吃了几年饭,以为当了一个县令就很了不起嘛?”

“这粮价,岂是那么容易就能降得下去的?”

刘家主又看了众人一眼。

“这粮价要是降下去了,那我等吃什么?”

有了刘家主的这番话,众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也一下子就有了底气。

其中一个人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刘兄,你的意思是,不降价?跟他抗?”

“抗!他手中才多少粮食,就算有朝廷运输过来赈灾的一点粮食,分到他陈留县内我估计也就几万旦而已。”

“他还得打开粮仓救济灾民,不可能有多余的粮食拿出来卖,只要我们扛着不降价,他还能拿刀逼着我们降价不成?”

“只要我们齐心协力,这次的灾情,未必不是我等飞黄腾达的好机会,尔等难道就不想要趁此机会,发一笔横财吗?”

刘家主给众人描绘了一下美好的愿景,其他人立刻就变得贪婪起来。

他们在这一次的灾情之中,可以借机屯了大量的粮食,只要能够把粮价推高,然后卖出去,这帮人可以赚的钱,那是一笔天文数字,绝对是子孙后代几辈子都不用发愁了。

“好,既然刘兄都这样发话了,我等自然以刘兄马首是瞻!”

“只是,刘兄这李境峰听说已经被陛下封了钦差,若是他宴请我等,命我等把粮价往下降,我等难道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

刚才说话的林家家主,略有顾虑地问了一句。

刘家家主闻言,皱了皱眉头。

“林兄所言倒也不无道理,一点面子都不给,那确实把他得罪死了。”

“不如这样吧,现在陈留县城内的粮价是两百文钱一斗,到时候在宴席上,我们就卖他一个面子,降个十文钱,这样他也不好说什么了。”

“不过,老夫把话说到前头,此事我等需要一条心,齐心协力,谁若是明里一套暗里一套,到时候被老夫发现了。”

“可别怪老夫翻脸不认人!”

“好,就依刘兄所言。”

“我等定按刘家主的话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