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染心头痛的仿佛在滴血一般可就是找不到任何发泄的方式。
要说让她责怪周景年,他现在人就躺在病房里面是什么样的情况她都不清楚,又如何忍心去责怪呢?
要说让她责怪保姆,可那位也不过是听命行事。
没有什么阴谋鬼,记得任何味道也没有任何阴谋诡计的痕迹,季染无可奈何,他只能想着也许就是师父命苦才会落得一个人生最后一程都不曾有亲人在身边相送的结果。
极力地调整自己的心态季染才问出口:“我现在能进去看你二叔吗?”
季染没说的是,她学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给周景年治病解毒。
周齐安看了看病房门又看了季染:“小婶子,现在恐怕是进不去,里面的治疗还没有结束,医生也不会同意的。我听说宋老先生的后事已经安排起来了,小婶子,你要不要先忙着那边?
二叔这边如果治疗结束,等他醒过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以前这种情况治疗要多长时间你二叔又要多长时间才能醒过来?”
“治疗的时间实在是不好说,每次都不一样。醒过来更是要根据麻药的情况来看了,不过只要等治疗完之后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季染听着这话,倒是一时间有些为难起来了。
她在这边见不到周景年他人,若是在这里等,也不知道到底要等多久,可如果现在就回去守灵堂,先不说,直接就算是白跑了一趟,又怕她人刚走这边周景年又醒过来。
来回奔波,结果一边的事情都没有办好。
季染有些心力交瘁的看着那边的门。
隔着一道门,周景年在里面,她却在外面见不到他人。
周齐安看出季染的心情,尽量的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周齐安,我也是会医术的,我并不是初学者,你二叔的身体状况,我也是了解的,我能和他的主治医生沟通一下吗?我如果能亲自参与你二叔的治疗,对他的情况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周齐安看着季染,很明显,她提出来的这个建议,他没办法答应。
“小婶子,二叔的身体状况虽然你也清楚,但是……里面的医生都已经是全世界最顶尖的。恐怕是没办法答应你的这个要求。
你是亲属,就算是你医术高明,毕竟不是……”
季染的医术如何,确实是从没有验证过的事情。
都知道她最近这段时间拜了个老师,一直都在学医,可是,大家也都知道,她只是在看医术类的书籍而已。
会看医书,会看医学材料,这并不代表,医术高明啊。
而且里面那些世界顶级的医生,哪个能答应和她这样没有任何业务水平认证的新手搭档?
周齐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一定会被拒绝的事情。
“我不是院校出来的正经医生,所以不能是吧?”
季染听明白了周齐安的话,她也认可。
正经的医大,她就读了一个大一,离学成差了好远。
后来她跟着宋青竹学的倒是多,但是重生之后,她这就属于自己会,但是没办法向任何人证明自己的学历以及实际操刀医治过病人的经历。
她就算是诚恳的说一句,她的医术很好,也没人信啊。
宋青竹教她的,确实是和老爷子教她的东西,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
也是老爷子这里学到的东西,才让她觉得是可以救周景年的东西。
她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本事,但是也知道里面的那些医生也一定不会让周景年有什么事儿。
毕竟,周景年目前情况都是可以控制。
想了想,季染暂时先放弃了。
没必要在周景年被救治的时候,她非要闯进去影响其他医生。
考虑到这些情况,季染直接放下了念头。
转身对周齐安说道:“我师父那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你二叔这里,我就不能久留了,等他醒过来,你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或者,你如果做不到第一时间,我也可以叫我的人过来守着。”
到了这种时候,季染才觉得自己的步伐实在是太慢了。
她身边可用的完全属于她的人,目前就只有若木和风冽。
周齐安一听,立马保证的说道:“小婶子你放心,二叔醒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不过二叔行了,估计也会第一时间就去看你。”
“他不用在医院修养着?”
“那也不及小婶子你那边的事情重要啊。”
季染只看了周齐安一眼,只能先走一步了。
周家有这么多人守着周景年,他是一定不会有事的。
反而是老爷子那边,去世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出去了。毕竟季家参与了进来,很快就会有人,比如宁教授之类的人会出现祭拜。
季家在场的,和老爷子都没什么关系,还是需要她在场才好。
回到追悼会现场,季染重新将白花戴在了胸前。
方茹和季彧安过来:“周女婿如何了?”
季染摇头:“没见到人,还在治疗,周齐安说,结束之后会第一时间告诉我。”
这边的事,季染也实在是不放心就这么丢下了。
“刚才这边有人联系说要来祭奠宋老先生,不是说,老先生没有别的什么亲人吗?多年来住在古巷里面也没怎么出过门,这要来祭奠的人是?”
季染:“师父还有一些徒弟的,具体我也不清楚,我至今也只见过宁教授。师父生前怎么都不肯答应见他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师父他老人家这已经走了,师兄们前来送送,也是应该。”
方茹:“好,妈妈让人安排。”
陆续有人过来悼念,季染作为家属在一边答谢。
宁教授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宁教授赶到,上前鞠躬的时候,诧异的看向季染:“这……染染,师父他老人家怎么就……好歹留个遗体让我们还能见见,怎么就这么匆匆的火化了?”
季染早就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大家肯定会问这个问题。
只是,她连解释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宁教授,给宋老先生上柱香吧。”
方茹把香递了上来,缓解了季染难以解释的话。
季彧安那边也立马给宁教授做了指引。
说起来,方茹和季彧安这样的人物,宁教授平时虽然没机会接触,但是在京都城混。加上季家斥巨资买下王府花园的事情那么的轰动,也是知道这对夫妻的。
宋元明老爷子的身后事,竟然能让这对夫妻亲自守在这里帮忙,宁教授也是很震惊的。
接过了方茹递过来的香,宁教授上前祭奠鞠躬之后,最终还是要跟季染问这个问题。
“染染,师父最后的日子,依旧不想见我们所有人吗?”
季染:“我不知道,师父走的时候,我没在他的身边。据说是深夜,他老人家走的太急,那天晚上,他身边连照顾的保姆都临时回家了。”
更多的事情,季染也就没有透露了。
宁教授面露悲痛之色:“怎么会这样?之前就没有任何迹象预兆吗?染染,你学医这段时间,进步非凡,师父的那些本事,你应该是学了不少了。我相信你,你告诉师兄,到底……”
面对宁教授,季染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师父的情况如何,她确实是心里有数的。
身体情况确实是不好,但是也并没有彻底到最后一步。
油尽灯枯是的,可临近死期却不是。怎么着,也还是要拖一段时间的。
可是这话,现在季染说不出口。
她默默的往灵堂之上的骨灰盒看了一眼:“说什么,师父他老人家都已经去了。他老人家走的匆忙,这是我们能送他的最后一程了。”
宁教授也顺着季染的目光看过去,老爷子的骨灰盒就放在那儿,一直他都想再见师父一面,只是可惜老爷子一直都没能答应。
“多少年了,他都不肯见我们,但凡是他愿意,也不至于这么早早的就……师兄弟们都是他老人家带出来的,如今个个在医学界都有所成就。但凡……但凡能让我们照顾他老人家,都不至于。”
还有什么比这更加心痛?
季染也明白宁教授说的这些,老爷子徒弟那么多,个个本事超群。
结果自己身体有事,最后还死的悄无声息。
有这样的医疗资源,他的身体却早早的油尽灯枯,不能得到有效的救治。
“他甚至不愿意走出古巷,也不肯让我们进去见他,他何苦非要这样惩罚自己?”
宁教授话说到这里,季染心里面憋了好久的话终于是忍不住说出来了。
“宁教授,师父他为什么要这样?你一直强调,师父他就是在自苦,自己惩罚自己。为什么?他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他做错了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自己?”
季染一直都想弄明白这个问题,但是之前一直觉得不方便问。
可是,现在人不在了,宁教授还在继续说这样的话。
并且季染也觉得十分的可疑,老爷子有一身的本事,谋生明显不成问题。
甚至于季染发现,他一直居住在古巷,十天半个月的样子,基本上也是有人会给他送生活所需上门。
看样子像是要所积蓄,但是多少季染并不清楚。
她找到老爷子之后,这部分,基本上就是周景年负责了。
老爷子除了有一身的本事,还带出来那么多医学界的厉害人物。无论如何都不至于是过着那守在古巷里面的清苦日子。
他可以有很多生活方式,却选择了这种最辛苦的。
季染只觉得不可思议。
眼看宁教授低着头,也不回答季染的话,季染继续追问:“师父在古巷里一个人居住,看似也不缺吃喝,可是生活质量堪忧。只是保障了一个最基本的饿不死渴不死,甚至我看到他吃的食物,食材都已经没那么新鲜了。
古巷的门,进去之后,以他双腿不能下地只能靠一个功能最简单的轮椅甚至不能出门。
我不知道是谁给他送日常吃喝,我也不知道那么多年他到底是怎么在古巷里面生活下来的。
宁师兄,你知道什么的,对不对?”
宁教授抬起头,眼睛里面分明的能看见泪花。
“染染,这些事,师父他老人家生前既然没告诉你,你就别追着问了。
本来我以为,他还有时间,我也还有机会去看他老人家,可是到现在,是真的没机会了。
染染,就让师父他老人家安安心心的走吧。”
这话让季染听着就更是觉得疑惑不解了。
可毕竟那是师父的事,正如宁教授所说,生前没能够告诉季染的事情,如今她再去追问又有什么用呢。
也许,师父确实是不想让她知道他任何非前尘往事,想的也只是把所有的本事都交给她。
如今,她也没有完成师父最后的愿望。
再追问有何意义?
“宁师兄,接下来可能还会有其他师兄或者师姐过来,我没见过他们,你能不能留在这里帮忙接待一下?”
季染确实是不认识其他人,宁教授一直都说,老爷子桃李遍天下,而她也不认识。
老爷子自己本身是和那些学生没有联系的,唯独给了她一个宁教授的联系方式可以更快的让她学东西。
其他人的联系方式,季染想想,在古巷老宅里面,应该是能找到的。
只是,那是之后的事。
老爷子的后事葬礼,他生前没有来得及交待季染要如何操办,也没有交待那些学生是不是都要通知。
但是宁教授这边好像是已经告诉其他人了。
大概也都是会来参加追悼会或者葬礼什么的。
季染谁也不认识,确实是不太方便。
宁教授这倒是一点也没有推辞:“应该的,师父生前能让你来找我,就算是还认可我这个徒弟,现在他人走了,我也是应该尽一份力的。”
宁教授自然不推辞,季家这边很快就帮忙安排了,宁教授和季染一样,披麻戴孝,作为主家在旁边给宋元明老爷子守灵以及接待来祭拜的来客。
傍晚之后,陆陆续续就有一些季染眼生,但是宁教授熟悉的医学界人物到场。
不过季教授介绍下来,也不过是仰慕宋老爷子名而来的,并非是什么老爷子的学生。
“宁师兄,没有师父其他徒弟了吗?”
宁教授耐心说道:“别急,大多在外地,都往这儿人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