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逐野夜宿含光院是苏檀意料之中的事情。
出乎意料的是,整整一夜,他都没有碰她。
若是过往,或许这样的夜,她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但是今夜,她竟是怎么样都没有半分睡意。
漆黑的夜里,苏檀听着身边的人的呼吸,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她说出那句话后,她想到了萧逐野可能会因为她的“懂事”而满足;也想过这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会因为她没有“争风吃醋”而生气,所以她也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男人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半晌。
就在她都在想这情况若是再继续个一刻钟,她可能都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男人终于行动了。
而他的行动,就是将她抱向那张二人曾经在上面**纠缠不休的床榻。
她还以为男人是要发泄一番,所以也在立马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事实就是,他将她放在了**,然后轻轻环住她的腰身,将脸埋进了她的脖颈。
这倒是有点把苏檀给整不会了。
狗男人这到底想玩哪出?
她也怀疑,是不是搞什么欲擒故纵的法子,所以一直严阵以待,可等到最后,传来的居然是男人均匀的呼吸声。
他竟是,当真就这么给睡着了,别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苏檀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最后却也只能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不然能怎么办呢?
难不成,她还要把他摇醒,问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吗?
苏檀回想了一下,突然间发现自己和萧逐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就是在床榻上。
只是那个时候她的身体还很虚弱,他来这里看了她一眼后就走了。
如今竟是不知不觉,也在这个世界过了近乎大半年的时间了。
这半年,她想方设法和狗男人斗智斗勇,逢场作戏,一晃他居然要纳侧妃了。
苏檀勾了勾唇角,莫名的觉得有点感慨。
她都不知道这算不上是造化弄人。
倘若萧逐野娶的是正妃,那她无论如何都会选择离开,可兜兜转转,却还只是一个侧妃入府。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或许在旁人的心里看来或许是矫揉造作,毕竟她已经成了这后院里的妾室。
可是……她到底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啊。
在这场游戏里,她可以丢身,但不可以丢心,更不能丢最后一丝做人的底线。
她若是连这剩下的最后一丝坚持都无法保持,她或许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
找不到来路之人,又要去哪里寻归路呢?
苏檀轻轻叹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想要转过身去,却发现男人不知何时用手臂把住了她的腰身。
她试图挣扎了一下,那手臂却变得更加的紧密。
于是乎,苏檀也没有再挣扎,她闭上眸子,竟不知何时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临睡之前,苏檀脑海里想的是,哪怕意识再如何告诉自己,身边的人非良人,可真正只有身体本能出现时,它还是会认这具早已经熟悉的身体。
这一夜,苏檀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着之后,身旁的男人突然间睁开了眸子,漆黑的瞳孔里,哪里有丝毫的睡意。
他看着那个靠在自己身边的人儿,眼里的神色变了又变,可到了最后,却终究只有一丝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怜惜与苦笑。
到底还是,舍不得。
苏檀不知道萧逐野是何时离开的,只是当秋蝉告诉自己,苏家人担忧之事,她还有片刻的恍惚。
“你说的,是什么事情?”她抱着被子,手指揉了揉眉心,昨天夜里,到底是没有睡好。
“殿下没有明说。”秋蝉摇了摇头,上前拉下她的手,接替了她原本按着的位置。
苏檀皱眉。
萧逐野这没头没尾,说的什么话?
“殿下只说,夫人兄长今年能如愿以偿。”秋蝉又道。
苏檀一怔,眼睛猛地睁开,脑子更是瞬间清醒。
她下意识地就要下床,秋蝉见状一把拉住她,“夫人去何处?”
“我……我要去找爷。”苏檀的心脏跳得迅猛,脸色也带着几分苍白。
萧逐野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爷今日出去办公了。”秋蝉拦住苏檀,许是见她脸色难看,便又道,“爷说若是夫人想要感激,可等他回来。”
苏檀坐在**,努力回顾自己是不是何时没有留意让萧逐野发现了什么,但想到最后,她只能把心一点一点地放回肚子。
就算真是发现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自乱阵脚才是兵家大忌。
“秋蝉。”苏檀深吸一口气,起身下床,“扶我起来梳洗。”
夜里,萧逐野再一次来到含光院。
与昨夜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是苏檀主动请来的。
“爷。”苏檀依旧福身行礼,规矩不落分毫。
“嗯。”萧逐野看着眼前之人,一身粉藕色衣裙,将这具身体勾勒得玲珑有致,特意装扮过的发饰更是将她本就明媚的脸粉饰得娇俏动人。
哪怕他明知道苏檀这幅装扮是因为另有所图,哪怕他不是第一回看到她盛装出现在自己面前,萧逐野还是忍不住心脏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将人迎将进来,盛饭布菜,今夜的每一件事情,苏檀都没有假手于人,都做得尽心尽力。
萧逐野也是含笑接受,时不时为苏檀夹上一筷子她平素吃得多的菜。
烛光下,人影重重,这样的情形,倒像极了一对恩爱两不疑的夫妻。
直到,苏檀开口。
“爷,妾不明白。”苏檀道。
萧逐野手中的筷子猛地顿住。
“先吃。”他道。
这样的氛围,他不想破坏。
他原本也可以悄无声息地把那件事情给做了,可到底,他却想让她知晓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可真当他看到她为了这件事情如此小心翼翼之时,他却觉得有些事情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