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仪:“既然二婶觉得这件事情是我陷害了宋瑶,那二婶干脆跟着我现在去一趟县主府如何?”
梅氏:“什么?”
宋仪环抱双手:“如今县主应当也还没有歇下,金灵儿差不多也该醒过来了,二婶既然觉得是我推的金灵儿下水,不如现在就过去与县主说清楚,还宋瑶一个清白?”
听到宋仪的话,梅氏的眼神有些闪烁。
见她不说话,亭亭立于堂中的少女轻哂一声。
“怎么,二婶不敢?……还是说,二婶根本不敢保证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只不不过是想让我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堂中沉默了一瞬,坐在首座的老妇人终于还是沉不住气。
她用力地手中的瓷杯摔在了地上,只听清脆的一声响,那瓷杯碎裂开来。
“够了!”
宋老夫人愤怒地看着宋仪:“没想到婉娘这些年对你这般好,竟然将你养成了这么一个性子。你明天就去和县主道歉,说是你推的金灵儿下水的!”
宋仪冷冷道:“凭什么?祖母只让我认下罪责却拿不出一条证据,那不就是纯粹地偏袒宋瑶吗?”
宋老夫人气道:“你在这临安城是什么名声,瑶儿是什么名声?你小小年纪心思怎么这么恶毒,竟然要毁了你妹妹的名声!你若是执意不肯,那你就在府中禁足,一直到你悔悟为止!”
这是软的道德谴责不行就要来硬的了。
宋仪下意识想反驳,眼神却瞥到一旁的梅氏正和宋老夫人使着眼色,似乎在提醒着什么,于是宋仪话锋一转:“祖母还有什么要求,不妨一起说出来?”
宋仪态度忽然转变,宋老夫人有些狐疑地上下打量宋仪一眼。
但是想起往日的时候自己这孙女也是一个软弱的,今日反而是个例外,于是清清嗓子道:“我儿子是不是给你送回来了一张天麒书院的推荐信,你将那张推荐信交出来。”
推荐信?
宋仪楞怔了一瞬,随即才想起来是怎么一回事。
宋越从小就展现出了非凡的读书天赋,但是因为宋老夫人一直借口宋越性子内敛不适合进入书院学习,因此一直在城南的普通学院学习。
倒是她的二叔宋至,一直花着大价钱在县主府上的私塾学习,如今三十岁也不过是一个秀才。
直到去年,宋越第一次参加乡试,就一举成为了秀才,宋远很是高兴,这才知道宋越的学习天赋有多高,在那之前,宋老夫人一直说宋越继承了宋远的天赋,学习一般,因此一直没想过让宋越走科举这条路子。
但是宋越这秀才一考,宋至就想让宋越进入更好的书院学习,而临安城最好的书院就是天麒书院。
可宋家毕竟是商贾之家,即便宋越十一岁就得了秀才,但如果没有人推荐,宋越也很难进得了天麒书院。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宋远送回来的银子都在宋老夫人的手中,宋老夫人不愿意花钱让宋越进入天麒学院学习。
宋远这么多年虽然一直像冤大头一样供养着宋家,但是也许对宋老夫人的偏心也有些了解,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一张推荐信,专门托人带给了宋仪,让宋仪送宋越去天麒书院学习。
上一世的时候,因为她被宋瑶成功陷害,回来就被禁足了,那推荐信也被他们找了一个由头给拿走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推荐信如今应该就在她床边壁橱里的那个木匣子里面仔细收着。
原来是这样。
看来今日要她为宋瑶担下罪责是一部分,主要还是打起了那推荐信的主意啊。
呵,今世再让他们抢走一件属于她和宋越的东西就算她输!
宋仪明知故问:“不知道祖母要那推荐信是做什么?”
面对自家孙女清亮的目光,宋老夫人只觉得自己的算计像是被宋仪给看了个透一样。
她怒道:“老身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宋仪:“孙女确实不能置喙祖母的事情,但是那推荐信是父亲亲自托人给我,让我拿去送越儿进天麒书院,难道祖母是觉得孙女做事不够妥帖,要亲自送越儿去书院吗?还是说——”
宋仪故意拖长了声调,然后才接着说道:“还是说祖母无耻到要拿我父亲千辛万苦才得到的推荐信拿去给他人不成?”
她说着说着,眼神就落在了梅氏身上。
宋老夫人被宋仪一口气堵得上不去又下不来。
若是承认了,那岂不是也承认自己无耻了?
梅氏见宋老夫人被堵得说不出来话,连忙说道:“哎呀呀,你看看你这丫头,你知道天麒书院是什么地方吗?”
宋仪颔首:“自然,临安城最好的书院,刚好配得我弟弟这种十二岁就中得秀才的天才少年去读。”
宋仪刻意将“十二岁”和“天才”这几个字眼给咬重了,她明晃晃地嘲讽宋至三十岁了还只是一个秀才,但是梅氏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反而还很理所当然地说道:
“越哥儿读书确实还不错,但是我家夫君已经学了二十多年了,各方面的知识上的储备肯定是越哥儿比不了的,这么多年来没中举人,除了运气不够好之外,主要也还是县主家的私塾实在是一般,县主请来的大儒都去教她们金家族内的后辈了,名头上说着是进了县主府的私塾,但实际上连外头一个最普通的书院都不够。若是我夫君能够进入天麒学院学习,那肯定能够在今年的秋试考中举人。越哥儿毕竟年纪还小,以后的机会多的是,不过是一封推荐信罢了,让大哥以后再寻一封来不就好了?”
宋仪简直要被梅氏的无耻给气笑了,她正要讥讽回去,忽然听见后面传来一道响声。
众人下意识回头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但是宋仪还是眼尖地看见一片蓝色的衣角消失在门框后面。
宋越?
知道可能是宋越在门后面偷听,宋仪改变了刚刚直接怼回去的主意。
她含笑地看向秦氏:“如今父亲远在京中,大房只剩下母亲这一个长辈,母亲这么多年来也将越儿视若亲生,不如母亲来说说这推荐信该给谁?”
她要借着这件事情先让宋越看清这一家子的真实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