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祝府书房内。

祝路铭正坐在桌前,翻着手中书籍,时不时提笔在纸上写些什么,屋内的布置典雅整洁,墙上还挂着几幅名人字画。

“笃笃”两声,门被敲响了。

祝路铭的思绪也被打断,有些不满地放下手中书籍,皱着眉头冲外面喊道,“长治,不是说这段时间不要打扰我吗?”

“老爷,是我。”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祝路铭听到声音也是一愣,这好像是白蕊歌的声音。

她来做什么?她平时很少出揽星院的,更别说主动来他这书房了,今日恐怕是有什么事了吧。

想到这里祝路铭心中不满也是稍稍降了些。

冲着门外说道,“进来吧。”

门外的白蕊歌听到屋内的声音,咬了咬嘴唇,深吸了一口气,她多希望老爷说这会儿正忙,不让她进书房。

这样她就可以明天来了,事情便可以再拖一天。

可希望终究不是现实,她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老爷,这是我给您做的莲子百合汤,夏日里解暑生津,您可以尝尝。”白蕊歌想起祝南星的话,将自己的声音尽量放得柔软,脸上露出温和的笑。

动作轻柔地将那食盒中的汤饮拿了出来,衣袖轻挽,白玉一般的小臂露了出来,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人赏心悦目。

祝路铭看着眼前这幅美人盛汤的画面,心中微动,但却是疑惑大于心动。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给我送汤的吗?”

“是啊,老爷在外日夜操劳,妾身在家也做不了什么为老爷分忧,只能在这饮食上面出出力了。”白蕊歌今天格外的会说话,明明是很周全的话,却让祝路铭心中的疑惑更深。

她和平日里的样子差别太大。

不仅是从行为举止来说,就光是穿着打扮,明显能看出来今天是用了心的。

白蕊歌长相偏秀气清纯,现在又是炎炎夏日,今日便穿了一身浅绿色打底的烟罗绮云裙,头上一支白玉莲盏发簪,没有多余的修饰却显得整个人清透无比,像是山涧里的清泉,直透人心。

祝路铭也不说别的,既然对方说只是来送一碗汤的,那他收下就好。

看着祝路铭端起手中的碗盏,白蕊歌也是松了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做这种事情。

按照星儿的要求,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亲手做了一碗汤羹送给祝路铭。

“老爷,我看您书架上的书有些乱,我给您整理整理吧。”坐在椅子上的白蕊歌看了看书房中的布置后,突然开口。

祝路铭闻言将手中端着的碗放了下来,虽然奇怪,但还是开口,“这有下人去做,就不用劳烦你了。”

说完就这样看着白蕊歌,也不做别的。

白蕊歌本来已经站起的身,就这样停在了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整个人已经没有了刚刚的行云流水,又恢复到了之前束手束脚的样子。

“好了,有什么事就说吧。”祝路铭看她这个样子,也放过了她。

就知道她不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人,何必要将自己伪装得那么辛苦呢。

“老爷,”白蕊歌嗫嚅地开了口“星儿最近……”

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祝路铭就打断了她,“星儿的事,你不必太在意,我和夫人从小将她看到大,也就是她这几日做事过分了些,不然我们二人也不会舍得这么对她。”

白蕊歌的开口,完全在祝路铭的意料之中,刚刚的一些反常也能解释得通了。

毕竟在祝南星生病濒死那年,她也是一反常态地强硬起来。

为母则刚。

祝路铭也能明白白蕊歌的心情,只是对于子女的教导,祝路铭一向不肯放松。

“这些年也多亏老爷夫人的教导,星儿才能顺利长大,她最近确实是有些不懂事了,不过她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今天大小姐去看她,她还感动得不行呢。”白蕊歌也知道自己在孩子教育这方面说不上话,只能尽量的替祝南星多说好话。

“是吗?”祝路铭挑眉看着眼前的白蕊歌,“我怎么听人说,她自己进了里屋,将月儿关在外面呢。”

“啊,那是,”白蕊歌明显慌乱了一瞬,她不擅长跟祝路铭说话,尤其是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那是因为,因为星儿怕把病气过给大小姐,所以才躲进里屋的。”

白蕊歌结巴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还算正常的理由。

“哼,她最好如此。”祝路铭最近提起祝南星也很苦恼。

这孩子以前虽然有些闹腾,但凡事都是有分寸的,怎么最近一段时间变成了这样。

难道是受人挑唆?

祝路铭将注意力转到了白蕊歌身上,眼神中充满探究,难道是她?

那眼神让白蕊歌浑身都不自在,瑟缩在椅子中,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的人,在祝路铭面前一点隐私也没有。

可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将祝南星教成那个样子的人。

祝路铭暗自笑了一下,觉得自己有些多疑,虽然没有整天看着她,但她的性情自己也是知道的,若真是她的话,那他这半辈子的御史也算是白当了。

“老爷,星儿是真的知道错了,这是她写的悔过书,让我交给您,您可以看看。”白蕊歌实在受不了那种眼神,急忙从怀中掏出祝南星今天交给她的东西。

是一封用信纸装起来的悔过书。

“哦?”祝路铭闻言接过信,心中有些诧异,但同时内心是高兴的,他对祝南星也是真心疼爱过的,孩子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能改过最好。

“老爷,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您早些休息。”白蕊歌见祝路铭接过信,整个人都轻松起来,星儿交给她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既然任务完成了,那这便没她什么事了,不等祝路铭发话,自己就匆匆离开。

祝路铭也是无奈,知道对方什么性格,也不打算多加计较。

只是小心地拆着手中书信,想看看小女儿都说了些什么,若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那就免了她的惩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