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昨天姚若虚的表现,母女俩笑做一团,都笑姚若虚骄傲了十八年,终于遭到报应了。

之后又双双表示了对陆语安的满意。

陆语安对此一无所知,一连两日,她都在看账本,听管事们的汇报。

在账面上发现了不小的问题。

其中有两个庄子和两个铺子的账目问题是最大的。

两个铺子位于京中繁华地带,不说日进斗金,但一个月千八百两的进账还是有的。

但自三年前开始,那两个铺子就一直是入不敷出的状态,每个月还要从国公府里拨百两银子去维持生存。

还有两个庄子分明都是土地肥沃的良田,可却种不出好粮食来,就算种出来了,也卖不上好价钱。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足足五年之久。

陆语安之所以知道这两个庄子有问题,是因为她出嫁前,父亲给她的那个庄子,就在国公府的庄子附近。

一年能有一千二三百两的出息。

国公府的庄子,竟然只有二三百两银子入账。

这其中若说没有问题,陆语安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陆语安正欲发作之时,身后莺儿扯了扯她的衣服。

她回过头去,就见莺儿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微微一怔,而后便挥退了管事们,说是让他们先回去,她再理一理,有问题会让人去传他们。

旁的管事早被陆语安那一心二用的能耐给镇住了,这会儿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纷纷退下。

只是那四个账目上有问题的管事,看着陆语安的神色之中,分明带了些嘲讽与不屑。

可以想见,他们在见识了陆语安的本事之后,心中有多惶恐。

但陆语安似乎也就一点看账本算数的本事,实则对生意和庄子上的收成一无所知。

是个空有一肚子学问,但用不到实处的人。

日后倒是不必怕她了。

陆语安将那几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待到他们都退下之后,陆语安才询问莺儿,“可是有什么不对的?”

莺儿点头,“奴婢在陆家时,听下人说过闲话,国公府的那两个庄子,似乎原本是交给二房和三房管着了。”

莺儿在陆语安身边做事,陆语安并不特别限制她,只要做好交代的事情,她也会出去和下人们闲聊。

本意是打听一下府内外的动向,免得姑娘被困在后宅,真的成了聋子瞎子。

大多数时候,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相反,各府的八卦,听得就多了许多。

齐国公府在京中不算是非特别多的那一类,但也并非全然没有。

国公爷和国公夫人都是一等一的好人,谁也说不出个错处来。

要说国公府有什么让人指摘的,那就是二房和三房这两门亲眷了。

听说京中不少赌坊都开了盘口,赌国公爷到底什么时候能狠下心分家,将这吸血蚂蟥一样的兄弟给踢出去。

这两家子都是混不吝的。

“若是姑娘冒然处置了,只怕会落人口舌。”

陆语安嫁进来的第一天,国公夫人就将管家权交给她,这是对她的厚爱与看重。

外人传来,会夸国公夫人宠爱儿媳妇,夸陆语安有能耐。

可陆语安到底才刚嫁过来,若是一来就对二房和三房的叔父婶娘动手,哪怕是占着理呢,也难免会被人议论不通情理,日后各处走动,少不了被不顺眼的人阴阳怪气。

这京城啊,说到底,还是人情社会。

陆语安闻言,凝了下眉。

暗叹自己重生回来,舒服日子过久了,竟然连最基本的警惕都忘了。

“你说的对。”陆语安拍拍莺儿的手,“此事,我还得去问问母亲的意思才是。”

她是小辈,就算二房和三房真的有错,出手处置的也不该是她。

若是换成国公夫人,就是众望所归了。

并没等到陆语安去见国公夫人呢,国公夫人反倒先让人来请她了。

去主院用膳。

国公爷今日进宫了还没回来,主院只有国公夫人自己,觉得无聊,便叫了陆语安和姚若柟过去一同用膳。

桌上的菜,有一半是按照陆语安的口味准备的。

国公夫人还在问:“若是不合口味就和娘说,娘让人重新准备。”

陆语安上辈子无论是在陆家还是范家,都没有这样被重视的待遇,此时对上国公夫人眼中的关切,喉头一酸,眼眶先红了。

“诶哟乖乖,这是怎么了?”国公夫人一直注意着陆语安呢,见她红了眼睛,饭也顾不上吃了,起身抱住陆语安,“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娘让人重新做,来人!”

眼见着国公夫人要吩咐了,陆语安忙按住国公夫人,“不是的,母亲!”

“是母亲对我太好了,我……”

在陆家时,一家人一起用膳,桌上有父亲爱吃的,有母亲爱吃的,更多的是陆语嫣爱吃的。

至于她的口味,是没有人关心的。

上辈子嫁进范家,最初和嫂子李氏斗,斗了小半年,终于把李氏斗倒,开始当家做主了,又开始替范二郎谋划。

好些时候,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

范二郎是个惧内的,但他本性又是个自私的人。

他没主见,母亲在世时听母亲的话,母亲不在了,听陆语安的话,却从未关心过陆语安喜欢什么。

陆语安本人又不是个重口腹之欲的,饭菜自然是厨房准备什么,就吃什么。

国公夫人和姚若柟两双眼睛里满满的担忧让陆语安恍惚间意识到,她们给了她从未有过的重视。

连她自己,都不曾这般爱过自己。

似乎,在她们面前,她是个很值得的人一般。

国公夫人被陆语安逗笑了,又觉得有些心疼。

“傻姑娘,你在感动什么呀?”国公夫人拍拍陆语安的手,“是我们姚家求娶了你,对你好不是应当应分的吗?”

陆语安被国公夫人搂在怀里,声音里带着哭腔,“哪有什么应当应分的?”

整个京城,应当也找不出比国公府更好的公婆了。

“你若是真觉得娘对你好,等虚儿回来你们赶紧洞房,早些给娘生个孙子孙女的带。”

陆语安脸色一红。

一边的姚若柟忙说,“到时候,娘怕是一门心思都扑在崽崽身上了,嫂子可别觉得被冷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