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绣娘,本就应该老实本分,为主家做事,而不是偷奸耍滑。”

“我们总不能因为你的缘故,就败坏了所有江南绣娘的名声。”

秦绣娘不吃绣娘那套,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

明明来时所有人都满心欢喜,绣娘更是说过会好好地报答陆语安的知遇之恩。

可转眼间,就被汴京的权势迷了眼,就开始坐不住了。

倘若再多出这么几个人,日后旁人提起江南绣娘们,又能有什么好脸色呢?

想到这里,秦绣娘看向绣娘的眼神更加不善。

“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又何必往别人身上扣屎盆子?”

绣娘本以为自己低声下气,就能够换来旁人的谅解。

却不想秦绣娘铁石心肠,自己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她竟然一点都不动摇。

还要跟着陆语安一起,把自己赶走!

绣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指着秦绣娘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不就觉得我们沾了你的光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龌龊!”

“你是汴京的名人,当然瞧不起我们,不仅仅是我,你肯定都瞧不起我们所有人!”

绣娘越说越来劲,甚至还想要鼓动其他人。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你们该不会觉得,你们能有今日的一切,都是靠着自己吧?如果不是为了留住秦绣娘,我们哪里拿得到这么高的工钱?”

“而秦绣娘嘴上说着会帮我们,实际上却很想说被我们捧着的样子,我们在她的眼里,恐怕就是跳梁小丑!”

其他绣娘听见绣娘所言,脸色都有些难看。

“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你既然知道如今的一切都来源于秦绣娘,那为何不懂得珍惜,为何不尊重她,反倒是口出恶语!”

“秦绣娘为我们做了那么多,你不懂得感恩,现在反倒是倒打一耙,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知晓如今的一切多亏了秦绣娘,他们更愿意提高自己的技艺,来报答秦绣娘。

而非是绣娘这般心存不满,然后遇到事情就痛斥秦绣娘。

绣娘被大家说得无地自容,脸上的表情几次变化,最后又变成了期期艾艾的模样。

她还是想要留下来。

见秦绣娘说不通,她只能再次将目光落在了陆语安身上,低声下气地请求。

“太太,我真的很想留下来,我真的很需要这份活计,你就行行好,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面对绣娘的卑微请求,陆语安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她不接受任何人的道德绑架,也不会因为绣娘的三言两语,就动摇决心。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当时你在绣房就敷衍了事,你明明可以做得更好,可你绣出来的东西难以入眼,那个时候我就提醒过你,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

陆语安对绣娘的失望不是假的,她自认从未亏待过这些绣娘,给他们的待遇也是一个比一个好。

可偏偏有人不懂得满足,甚至还在私底下做出这种事。

“你口口声声言语这一切都是秦绣娘的问题,可为了公平公正,秦绣娘的工钱跟你们是一样的,她都毫无怨言,你反倒是滋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陆语安看着绣娘,叹了口气。

“我这里不留叛徒,我更清楚什么叫做有一就有二,把你留在这里,我的日日提心吊胆,倒不如让你离开,我们大家都轻松些。”

做出过叛逃一事的人,日后肯定还会背后捅刀子,陆语安不可能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陆语安却也没想过要赶尽杀绝。

她理解绣娘为了给孩子治病,才做出这种荒唐事,却也绝对不会留下一个随时有可能被刺自己的人。

不过该给的银子她也不会少给。

思及此处,陆语安抬眸看向莺儿。

“莺儿,将这个月的工钱给她结了。”

在莺儿看来,这种背信弃义之人,这不应该给工钱了。

不过她清楚知道陆语安的脾性,把事情都分得很清楚,该给的肯定不会少。

叹了口气后,莺儿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工钱过去。

“你从江南过来不过半个月功夫,这是半个月的工钱,太太念着你毕竟是从江南来的,多给了你十两银子做补偿,这一共是二十两银子,你都收下吧。”

事已至此,绣娘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无力回天了。

她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银子,再抬头看向陆语安,最后只能咬着牙去收拾东西。

院子里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大家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绣娘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刚走出院子,原本死寂的院子瞬间活络了,所有人都过去围着秦绣娘。

绣娘看在眼里,紧紧地捏着拳头。

凭什么她要被这样对待,明明错不在她身上,凭什么最后要让她来承担这一切?

还有秦绣娘和陆语安,凭什么他们三言两语,就能够决定自己的去留!

‘此时我没有做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错的人是你们!’

‘你们现在看不起我,我迟早会让你们刮目相看,你们别后悔!’

绣娘双目赤红,哪怕到了如今,她也不觉得自己错了,甚至认为错的人是陆语安。

她的眼神犀利,紧紧地攥着拳头。

‘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你们不给我机会,我以后也不会给你们机会,你们给我等着!’

绣娘最后看了院子一眼,这才背着包袱扬鞭而去。

莺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朝着门外看去。

那边已经没了人,可她心里有些不安。

思忖片刻后,莺儿压低声音提醒陆语安。

“太太,奴婢总觉得方才那个绣娘不会善罢甘休,虽说她人微言轻,可谁也不知她被逼急了会做什么,我们还是得多留个心眼。”

陆语安颔首,她也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但是对方什么都没做,她也无法做什么,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

“你安排几个人暗中盯着她,她若老实本分,你们也不必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