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若虚被陆语嫣突如其来的怨恨吓了一跳。

他这小姨妹,怎么好像要杀了他似的?

也对,她还以为那两个小孩儿是他的私生子呢。

昨天晚上他爹娘不也差点把他赶出家门去。

陆语嫣作为妹妹,替姐姐操心也是应该的。

陆语嫣说得言之凿凿,就连陆成文都有些信了,他也不叫贤婿了,只问姚若虚:“可是确有此事?”

“没有!”陆语安抢先开口,“谣言止于智者,怎么连爹都被蒙骗了?”

“夫君一直洁身自好,和其他男子不同,怎么可能在婚前与旁人孕育子嗣?”

姚若虚闻言一怔,再看向这一家人时,眼中已经多了些审视。

他是听说自家娘子聪慧的。

她定会知晓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两个孩子,指的是昨晚他带回去那两个。

可她并不解释,是想做什么?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陆语嫣。

这才发现,她那小姨妹看着笑吟吟的,可说话时,眼底却总是带着尖锐的锋芒。

她表现出来的,对陆语安的关心,恐怕都是假的。

是了!细细想来,她说那两个孩子的时候,是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

“安儿!”陆夫人的语气重了些,“嫣儿从来不说谎的。”

“岳母的意思是,安儿在说谎了?”姚若虚的声音已经不复最初的礼遇,只剩下冰冷的警告了。

他的娘子,他都没舍得用力呢。

这一家人,对他的娘子,似乎也没太多善意。

做父亲的陆成文,见到他之后,不先关心他和陆语安的关系,没问过两人相处如何,反倒几次在言语之间贬低陆语安,希望以此来获得他的垂怜。

可他的安儿并不需要以柔弱无能示人,来获得关注,她站在那里,就仿佛有万千光芒,让他忍不住将目光都放在她身上。

做母亲的沈氏,除了最初说了几句干巴巴的思念以外,也没问过陆语安在国公府过得好不好,公婆和小姑子是否好相处,反倒和时常陪在身边的小女儿话更多。

最后,就是那个做妹妹的,口舌,是非,还阴狠。

也不知道安儿在这个家是怎么过的。

直到他发火了,陆夫人才软和了态度,“贤婿莫气,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安儿自小便是个软和性子,我这个当娘的,难免为她多操点心。”

姚若虚已经看透了他们的本质,又怎么会被她三言两语给糊弄了。

不过今日是陪娘子回门,怎么也要留到用完晚膳才回去,不然会让人觉得,陆家对他这个女婿不满意。

他不想让陆语安难过,过了今日,大不了以后都不回来。

但今日,还是得顺利过去。

故而,陆夫人给了软和话,他也没打算继续追究。

正要借坡下驴,陆语嫣又蹦出来了。

“你们骗得了爹娘,可骗不了我!”她指着姚若虚,像是要证明什么一般,气急败坏地尖声指责,“你敢说你府上没有两个小贱人!”

小贱人两个字,彻底触到了陆语安的底线。

“陆语嫣!”她低喝一声,“你的规矩呢?张口闭口就是污秽之言,母亲平常教你的那些道理呢,你都忘在脑后了吗?”

陆语安平常教训陆语嫣的机会并不多,每每要教训她时,陆夫人就会跳出来阻止,说她还小,不懂事,之类的。

但这次,就连陆夫人看着陆语嫣的眼神中,都隐约有些不满了。

“嫣儿,不得无礼!”陆夫人不轻不重地教训了一句。

陆语嫣还委屈,“你们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信我吗?”

“姚若虚,你敢发誓,你齐国公府没有两个孩子吗?”

姚若虚轻飘飘地看了陆语嫣一眼,他看出来了,这就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姑娘。

但,那两个孩子,他是昨天晚上要入夜才带回去的,府上的下人都还没传遍呢,怎么这陆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倒是先听说了?

“你是听谁说的?”他冷声质问。

莫不是,她还在国公府安插了人手?

她是何居心?

姚若虚是上过战场的,笑起来经常给人一种憨厚的错觉。

但实则,他是头杀人不眨眼的狼。

陆语嫣吓得身上哆嗦了一下,却还是咬着牙,“你管我在哪里知道的,我只问你,有还是没有?”

“有。”姚若虚淡定回答。

只一个字,却在陆成文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猛地站起身子,可在对上姚若虚那目空一切的眼神时,攥紧了拳头,身子缓缓软了下去。

他,对上国公府,全然没有胜算啊。

到头来,却只敢质问一句:“你,你这是将我陆府至于何地?将我的女儿至于何地啊!”

陆语安在心底呵呵冷笑两声。

看看,这就是她的父亲啊。

分明知道女儿受了委屈,却也只敢底气不足地质问两句。

索性,一切都只是他们的误会。

陆语安看向陆成文,解释道:“府上现在确实有两个孩子。”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陆语嫣抓着陆夫人的胳膊,都要蹦起来了。

陆语安并未理会,而是问:“妹妹还没说,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呢?”

她倒要看看,陆语嫣还能怎么编?

“我,我当然是听说的,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既然都敢做,还怕别人说吗?”

陆语安低笑,“妹妹这么说,我倒是不知道该说国公府的墙太透风,还是妹妹的耳朵伸得太长了。”

陆语嫣直觉陆语安好像是变了,比成亲之前变得牙尖嘴利了许多。

她忍不住怀疑,陆语安是不是也重生了?

但,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猜测。

不会的。

上辈子她亲手杀了陆语安,若是陆语安真的重生了,又怎么会放过她?

又怎么会放弃范二郎这个前程似锦的夫婿,选择了姚若虚这个刚愎自用的废物。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担心姐姐,才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国公府的情况。”她坐在陆夫人身边,抱着陆夫人的胳膊撒娇,“母亲,难不成我关心姐姐也成错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