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从睨天居的窗子透了进来,床榻上两道身影衣衫交叠依偎在一起,似一对亲密的恋人。

轩辕栗这一夜在清醒边缘反复,内力冲撞折磨的她十分痛苦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全身痛的无以复加,只能靠口中传来的甘甜之感舒缓疼痛,她感觉自己身上像是被压了一座大山,连喘气都费劲。

随着越来越稀薄的空气摄入,她紧闭的羽睫开始颤动,随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刺眼的光亮从床幔缝隙中透了进来,一瞬间让人恍如隔世。

身体缓缓恢复知觉,她这才发觉自己身上趴着一个男人,鼻子下方是他的手臂,鲜红的血液凝固在手臂上,堵住了她的呼吸。

轩辕栗蹙眉推开身上的男人,昨日自己不知道原身的功法贸然运功差点再死一次。

想着她随即闭眼仔细探查起这具身体,惊讶的发现一夜过去於堵的经脉都已经完全疏通,受损处也正在修复,

此等饮血入身的修炼方法闻所未闻,这传说中的无域神功怕是世人眼中的邪功无疑。

月国龙氏一族的纯净血脉可以压制功法反噬,要是常人练此功怕是早已神智全失,成了疯子。

而对于她现在这具身体来说极阳血液实乃大补……

想到这她的目光转向刚刚被她推到一旁的男人身上,

欣长的身体占据了大半的床榻,深邃立体的五官此刻像是透明的一般,在阳光的照耀下美的不似凡人。

胳膊、衣襟、床榻上到处都是干透的血迹,他静静的躺在那里像是一朵破败的玫瑰十分凄美。

这好像是今年的登科状元季玄鹤?他怎么会在这里,

月国女子为尊,这个季玄鹤当年一介男子布衣只身上京告御状,状告当朝左相贪赃枉法、中饱私囊、修改当年科举考试答卷,致使真正有识之士名落孙山!

他更是以死明志将状纸悬挂于京都最高楼南雀楼顶,终于被宫里得知消息宣他入宫,

他在大殿中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厉数左相十大罪证,声声珠玑,振聋发聩,一战成名。

原主龙梦璃大发雷霆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与他打赌,要是三年之后的科举中他可以摘得榜首,便破除旧例,让男子可以入朝为官。

三年后他不负众望的以状元身份站在了她的面前,

但他不知三年后的龙梦璃已经性情大变,只是随意打发他做了个户部主事,便再也没有过问。

因为她当时全部心思都在太傅之孙风音尘身上,她对其一见钟情,疯狂追求,最终让其成为了自己的风侍君。

三年以来独宠一人,终于哄得风音尘点头愿意侍寝,却不想当晚风音尘贴身佩戴的香囊让原主气血逆涌,直接走火入魔。

那香气浸润三年,龙梦璃也是从那时开始渐渐变了性情,本是一介强者却最终死于阴私手段。

这风音尘对原主根本就没有一点爱意,可怜原主醉心练功在感情上却十分木讷,硬是要拿着热脸去贴冷屁股,结果却贴丢了性命。

真是愚蠢!因为一个男人丢了大好的天下。

不过没关系,轩辕栗嘴角勾起,现在这绝顶的功法是她的了,原主不知道珍惜的她来珍惜……

季玄鹤嘤咛一声,羽睫颤动缓缓苏醒,一睁眼正对上一双阴恻恻的眸子,女子唇边脸上全是干涸的血迹,此时正对着他笑的十分灿烂。

他顿了一下随后面无表情的悠悠转过了脸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呵!”,轩辕栗发出一声嗤笑,转身下了床榻,

季玄鹤听到这笑蹙了蹙眉,他不但没死而且睁眼就是这样一副怪异场景,他着实不知作何反应了,

侧耳听了半晌不见身后传来动静,他思忖了一下又翻回了身子,发现她正站在床榻不远处的铜镜前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嘴角的血迹。

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嚣,轩辕栗松散发髻转头唤了紫鸢。

殿门被人从外推开,紫鸢带着一众宫人鱼贯而进,她上下扫视了一番轩辕栗,见其没有大碍松了一口气。

“外面发生何事?”

话落殿门外一侍从跌跌撞撞跑了进来,见到轩辕栗跪倒大呼,

“陛下!行云求陛下救救风侍君吧!从昨日夜间风侍君就发起了高烧直到现在也没有退,再这样烧下去人就要不行了!”

宫人们眼观鼻目不斜视的伺候着轩辕栗沐浴更衣,一时整个殿内鸦雀无声。

行云跪在殿中冷汗直冒,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圣上一向十分疼爱风侍君,气过了定会过来哄人的,怎么今日这般反应?

思索了一番,他又期期艾艾的开口,“陛下?”

轩辕栗懒散的倚靠在浴桶边缘支着脑袋,心脏处有些许刺痛感传来,她知道这是原主遗留的情绪,

当时原主察觉到香囊有异时已经为时已晚,控制不住功法反噬,形状可怖,

又被自己心爱之人风音尘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各种无以言表的情绪汇聚死的不可谓不痛苦。

“陛下……”紫鸢转身“砰”的一下子跪在行云身旁,

“昨夜奴婢听到惊呼声,一进殿中就看见风侍君手持利簪欲加害于您,奴婢情急之下便打了他一顿龙棘鞭……还望陛下恕罪”

这风侍君仗着陛下喜欢他,恃宠而骄,对陛下根本没放在心上,可怜陛下一直看不清,今日定要叫他吃一吃苦头!

“陛下,风侍君身子骨孱弱,这顿鞭子可是要了他半条命下去啊!”行云接过紫鸢的话头,一时痛哭流涕,好不伤心。

“你这倒是提醒了孤,风音尘胆敢弑君,一顿鞭子算是便宜了他”淡漠无情的声音从雾气弥漫中透了过来。

这句话一出屋中所有人都是一愣,圣上何曾对风侍君发过这么大火,看来这次风侍君是触犯底线了。

“这……”行云表情一顿,眼泪挂在眼眶,“陛下,您是了解风侍君的啊,他怎么敢弑君呢,这一定是误会!”

“哦?连他手下的一个小小的侍从都可以随意闯进孤的寝殿,还有什么事是风音尘不敢的?”

行云听到此话大惊失色,他刚刚着急求见,却一直被人拦在殿外,以往只要是见到是他,都无人会拦的……

情急之下便直接闯了进来,看来陛下这次是真生气了,想到这行云眼珠转了转不再辩解,连声求饶起来。

一时间,整个寝宫都是行云“砰砰”的磕头声。

香囊是风音尘自入宫以来就一直带着了,他身为太傅之孙没理由这么愚蠢做出诛九族的举动,但不可否认他间接的造成了原主的死亡,这顿鞭子挨的不冤。

轩辕栗捏了下眉心,神色略有疲惫的挥了挥手,吵得她脑袋疼。

行云额头带着血哭哭啼啼的被带了下去,睨天居内重新陷入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