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有些重了,段欣喻深吸了口气。
“这次和送粮草的时候是不一样的,我不想用我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也不想你,因为我挡了自己的前程。”
季淮安只觉得她越说自己越生气。
甚至狠狠地挥挥袖子,随后转身离开。
他根本就不想再听她解释。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段欣喻坐在椅子上,拿着茶盏的手暗自用力。
采菊和弗冬在旁边看着,都跟着提了口气。
“姑娘,奴婢瞧着侯爷没有要和离的意思,要不……”
采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弗冬伸手捂住嘴巴挡住了。
知道段欣喻的心情也不好,弗冬赶紧拽着采菊往外走。
“姑娘早点休息,我和采菊出去对一下账本。”
就这样,采菊被弗冬拽着出了房间。
到了门口,采菊才推开弗冬的手。
“你捂着我嘴干什么,难道咱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姑娘和侯爷和离?总要劝一劝吧。”
弗冬白了她一眼:“亏你跟前姑娘身边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了解姑娘的性子么。”
采菊似懂非懂地挠挠头。
弗冬深深地叹了口气。
“姑娘从小就没了小娘,在这后宅院里,纵然有老太太护着,却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活着,这么多年姑娘什么事情都自己挺着,早就已经习惯了,如今让她面对生死的时候,把命交给别人手里,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采菊这才明白了弗冬的意思,也跟着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
“可我觉得,侯爷对姑娘不一样,定然不会让姑娘涉险。”
弗冬摇摇头:“我们怎么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姑娘怎么觉得,什么样的做法能让她最有安全感,我们就配合姑娘怎么做就是了。”
采菊知道弗冬说得十分有道理,纵然心中无奈,也只能摇摇头同她一道回到了院里休息。
而两人的一番对话,都被还没走远的季淮安听在耳中。
看着两个人进了屋子,季淮安才从树丛里出来。
看着段欣喻刚刚吹灭蜡烛的房间,不由得有些出神,一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
虽然老侯爷的后宅安宁,侯府也人丁简单,但他也很清楚,这大宅院里小小庶女想要活下去有多不容易。
不由得想起弗冬刚刚说的话,在回想起这段时间段欣喻的处世之道。
好像的确,她不信任何人,只信她自己。
她小小的身体似乎总只有大大的能量,独自面对着这世道的不公。
这也许不是她想要的,却是她在这世道上想要活下去,而不得不做的。
越想到这些,季淮安就越觉得心乱如麻。
甚至有些后悔,刚刚和她说的那些狠话。
可以一点不能忽略,如今段欣喻的确因为做自己的妻子而陷入了危险。
想到这,季淮安咬了咬牙,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段欣喻起来的时候,季淮安已经去上朝了,可等过了下朝的时候,他却迟迟没有回来。
过了好一会,张瑾然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拽着段欣喻的手,神情十分紧张。
“疯了疯了,你家侯爷真是疯了。”
段欣喻闻言一怔:“怎么了。”
“今日上朝,他状告了萧国公,说刘家庶女的事和萧国公脱不了关系,这案子本来就在风口浪尖,你家侯爷这么一闹,算是把水搅浑了,如今恒王力保萧国公,你家侯爷算是彻底把恒王得罪了。”
段欣喻闻言猛然拍案而起:“什么?”
季淮安是疯了么?居然当众状告萧国公,简直是不要命了。
段欣喻一时紧张差点没站稳,好在张瑾然眼疾手快,赶紧两人扶住。
“如今怎么样了?侯爷被扣在宫里了?”
张瑾然赶紧安慰她。
“你放心,如今陛下身体不好,心有余而力不足,便将这件事交给了你家侯爷去调查,如今你家侯爷一下朝就去了刑部辅佐办案,恐怕要晚一些才能回来。”
段欣喻一听,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看着段欣喻这般紧张的模样,张瑾然忽而笑了笑。
“想不到你这般沉稳的性子,竟然也有着急的时候,当真是关心则乱了。”
段欣喻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的着急,不由得咬了咬牙。
“如今朝堂动**,官家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恒王对储位势在必得,我也是担心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张瑾然一提起这件事,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如今,官家病重,晋王不争不抢,恒王如日中天,恐怕是要变天了。”
张瑾然走了后,段欣喻就一直觉得心慌的厉害。
直到晚上季淮安才回来。
听说他回来了,段欣喻便叫弗冬做了燕窝粥,亲自送去了书房。
彼时季淮安正在书房看着卷宗,眉头紧皱得厉害。
看到段欣喻端着粥进来,他才赶紧舒展了眉头,将卷宗放在了一侧。
“喝点粥吧,忙了一天。”段欣喻走过去,将燕窝粥放在了书案上。
季淮安还在赌着昨晚的气,不肯正眼看她
“大娘子不是要和离么,还来送什么粥。”
段欣喻知道他是在赌气,也不打算解释,便道。
“你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得罪恒王,萧国公是恒王的左膀右臂,如今你动萧国公,恒王岂肯放过你。”
季淮安本以为,她至少会来说些体己话,却没想到她一来还是说这些。
当即脸色又冷了几分。
“我的事,不用你管。”
段欣喻耐着性子:“你若是为了我,大可不必如此铤而走险,我……”
段欣喻的话还没说完,季淮安便猛然起身。
“我并非是为了你,你不必自作多情。”
段欣喻闻言不说话,季淮安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便又道。
“我不过是不想被人牵制,更不想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好男儿顶天立地,若是连自己的爱人都无法庇护,还谈什么建功立业。”
爱人……
段欣喻看着他的眼神闪过一丝的波澜。
她从没想过,季淮安有朝一日,会和自己说这样的话。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