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揭了老底的沈一鸣面红耳赤,他学习成绩确实一般般,不管是进b大还是后来跟着秦乐妍出去读研都是靠他的富豪爹拿钱开的路。以往沈一鸣并不以为耻,他周围都是这样的人,读书从来都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好则锦上添花,差也无所谓。可在秦乐妍面前,被拿来和他最不耻的蒋明熙比,沈一鸣顿时脸上火辣辣得疼。

秦乐妍脸色难看,当年她就因为这一点被人嘲讽过,天差地别的学习环境,两个人却都考进了b大,那些人就说她不如蒋明熙聪明勤勉。直到蒋明熙那些荒唐的黑历史被翻出来,才没人说这种风凉话。

眼下蒋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发难,说她不如蒋明熙聪明,秦乐妍愤懑之余又难过,她妈对蒋明熙念念不忘,蒋父蒋母却毫不顾及旧情,为了维护蒋明熙不惜伤害她。秦乐妍一颗心顿时又酸又苦,正当这时,就听见秦世峰冷厉的声音。

“我的女儿绝不比你的女儿差,读书的时候,妍妍又要学习文化知识还要兼顾各种课外课程,她会钢琴会国画,各方面全面发展样样出色。就算留在她妈妈身边,她照样能靠自己出人头地,还不会堕落。”秦世峰冷冷一笑,“b大里都有从山区里考出来的学生,难道不比你女儿条件差,哪个不自尊不爱了,也就你女儿自甘堕落,还想开车撞我女儿。要知道你们一家这样恩将仇报,当年我就不该同意妍妍心软,放你女儿一马,就该让她把牢底坐穿。”

“谁恩将仇报,你说谁恩将仇报!”蒋母出离愤怒,她恶狠狠瞪着秦世峰,“我养了你女儿二十二年,没让她吃过半点苦,这是不是恩,你说这是不是恩?可你们是怎么回报我们家的,不择手段把我们害到破产,还到处抹黑我女儿的名声。外人能说我女儿不好,唯独你们秦家人没资格,要不是我女儿,林榆雁这个废物她早就饿死了,要不是我女儿,那些苦本应该秦乐妍受。得了我女儿的好处,你们怎么有脸说她不好,你们怎么有脸说我们家恩将仇报!”

林榆雁和秦乐妍神情渐渐发白,见状秦世峰铁青了脸,他从来都不在乎外人的看法,要不也不会把蒋家整到破产,他在乎的只有林榆雁母女的悲欢喜乐。秦世峰的眼神顿时变得危险,本想放过蒋家这群杂碎,可他们偏偏放着好日子不过要找死,那就别怪他心狠。

“秦董。”晏州微笑着走上去,走近之后若无其事地向林榆雁和秦乐妍招呼,“秦夫人和秦总也在。”

秦乐妍忍下惴惴的情绪,绽放笑颜:“晏总沈总也来了,让你们见笑了。”

晏州笑笑:“大庭广众的,闹大了也没意思,到底是朱总夫妇的好日子。”

秦乐妍就摇了摇秦世峰的手臂,软着声音道:“爸爸,我们进去吧。”赵瑞阳的二叔赵国栋和蒋父交情莫逆,这会儿赵瑞阳已经站在蒋家那边低声说着什么。而赵瑞阳和晏州是至交好友,想来晏州过来当和事佬就是受赵瑞阳之托。

秦世峰身上的煞气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慈爱之情,知女莫若父,他深知女儿的心思,女儿中意晏州。相较于才干平庸的沈一鸣,秦世峰自己也更看好白手起家的晏州,目前晏州身家是不如沈家,可沈家属于夕阳产业,船大难调头,沈家前途如何还是个未知数。新能源却是朝阳企业,前途不可限量。

秦世峰对秦乐妍道:“看在你的面子上,爸爸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赵瑞阳好声劝蒋父蒋母:“姓秦的手段脏得很,实在没必要现在就和他起冲突。等蒋经理把银河做出来,什么恩怨报不了。”等定名为银河的可穿戴式手机问世,善水名利能拿到手软,大把大把的人会捧着资源来求合作。当年秦世峰怎么把蒋家逼上绝路,她完全可以原模原样还回去。

善水也道:“秦家欠蒋家的,我一定会讨回来。”

蒋父苦笑:“一时没忍住,倒叫你受累了。”

赵瑞阳嘻嘻哈哈道:“蒋叔这话说的见外了,不说你跟我二叔那交情,就说蒋经理好了,我可还指望着她下金蛋呢,这不都是应该的。”

把蒋父蒋母都逗笑了。

蒋母道:“你也赶紧进去吧。”

赵瑞阳这才走了。

蒋母都不想继续在这里过生日了,一想要和秦家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吃饭,她就食不下咽。江水从善如流,当然以寿星公的意见为主。

离开这家酒店,蒋母脸色才算是好看了些,声音郁郁:“就真拿林榆雁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享福,凭什么!”

蒋父脸色发苦:“之前我们找不到,更何况现在,就算有,过了这么多年,只怕也被秦世峰处理掉了。”

告林榆雁那会儿,蒋家还没破产,秦世峰还没出现,可以说林榆雁无依无靠,可饶是如此,也没找到证据。

医院那边一直都是错在他们的态度。

不过蒋父蒋母坚持不是医护人员失误而是故意,当年蒋母生蒋明熙时,因为黄疸过高,蒋明熙一出生就被抱到新生儿科治疗。而秦乐妍则因为出生时呛了羊水也被送进新生儿科。

孩子都是放在一个大病房内由医护人员统一照料,医院的说法是因为一个医护人员要对应十个上下的孩子,于是忙中出错,弄错了两个孩子的标识。

蒋父蒋母却认为是林榆雁趁着探视的时候偷换了孩子,理由除了林榆雁没有像个母亲一样好好照顾蒋明熙,还有她以没钱治疗为由,不顾医生的反对,坚持带着没痊愈的蒋明熙出院,还马不停蹄地离开b市去了一个小县城。

坐在出租车副驾驶座上的善水细想了想,要说林榆雁刻意虐待蒋明熙吧,还真没有,但是多么上心肯定也没有,林榆雁自己活得糊里糊涂,养蒋明熙也糊里糊涂。在林榆雁身上找不到半分为母则刚的体现,与其说是养了个女儿,倒不如说是养了只作伴的宠物,想起来管一管,想不起就任其自生自灭。

可话说回来,一条狗真心实意养上二十多年,多多少少都有些感情在吧。可林榆雁,别看刚才见面,她表现的多么在意,实际上,她就是七年来一次都没探监过,显然,对蒋明熙没几分真情。

所以,善水也倾向于林榆雁早就知道蒋明熙非亲生,因此感情有限。至于证据?三十年前的事了,也许换孩子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天知地知外就林榆雁知道,哪来的证据。现在的司法环境下,哪怕林榆雁自己招供是她偷换了孩子,没有其他完整证据链都难以定罪。

所以,善水并不打算在找证据让林榆雁明正典刑上死磕,让林榆雁这种巨婴吃牢饭都是仁慈,她就该自力更生。

灯火煌煌的宴会厅内,林榆雁忽然打了个寒噤。

秦世峰柔声问:“怎么了?”

林榆雁就道:“有点冷,可能是冷气打得太低了。”

秦世峰马上道:“我让他们打高点。”

林榆雁脸一红:“别这样,叫人笑话,我没事的。”

秦世峰皱眉还是想吩咐人调高温度,下一瞬被林榆雁转移了注意力,“你看,妍妍和那位晏总?”

秦乐妍站在晏州对面,解释方才的事情:“……当时我和妈妈被逼得流落街头,妈妈还生着病差点就出事,所以我爸爸格外生气……我向爸爸求过情,不管怎么样,蒋家到底养了我一场,对我有恩,我也确实代替蒋明熙过了二十二年的好日子……没想到在我出国读研期间,事情还是发生了,等我知道也晚了。我想补偿他们,可他们连同我也恨上了,并不肯接受我的帮助。”

秦乐妍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她并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她一直都承认蒋家对她的养育之恩。不然,当初怎么会对蒋明熙出具谅解书,让她轻判。

她和蒋家之前的恩恩怨怨就是一笔糊涂账,说不上谁是谁非,只能怪命运弄人,让她和蒋明熙阴差阳错。可在外人看来,他们秦家风光无限,蒋家落魄不堪,难免觉得他们家凉薄。秦乐妍不希望晏州也这样认为。

晏州笑看着秦乐妍:“这些年,秦总向监狱里的蒋明熙汇过钱吗?”

秦乐妍僵住,尴尬道:“她不会接受的,她恨我。不过我给我养父母送过钱,只是他们都扔了出来,让我别去打扰他们,他们还搬了家……”

秦乐妍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晏州似笑非笑的目光下,脸色慢慢变红,彷佛被火烧。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怎样的错误,她厌恶蒋明熙,所以从未想过帮助蒋明熙。可为了名声考虑,她应该汇钱的,就算每个月汇个一万块钱,不过一顿饭钱罢了,却能换来一个大度感恩的好名声。还有蒋父蒋母那边,搬了家,她可以去找几次,而不是因为置气就真的不去找他们。

浑身不自在的秦乐妍咬着唇,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更不敢去想这几年外面的人私底下是怎么议论她,所以这就是她几次想和晏州合作都没机会的原因吗?

晏州举了举酒杯,语气梳理:“告辞。”

秦乐妍眼睁睁看着晏州离开,眼眶不争气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