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已然给自己滋补的丹气足够。
但一直顾虑这所谓天劫之事,毕竟因贸然的强破境界,身死道消者数不胜数!
可现在有秦师兄的话打底,他则多少心中有些底气了!
随着吞纳呼吸,运转周天,早已渴望突破的腹中凝丹开始积聚变应!
加之造化经的本事本就是加强奇经八脉、气窍和凝丹的相连性。
由此这过程,就像平日联系静功时一般的轻松!
只是这排浊污气,转化灵息,滋补丹气的速度乃平常十倍有余!
而凝丹也开始喷张迅速,逐渐萦绕的凝气化作应丝丝金光缕气,在丹田迅速拢聚!
而随着丹田的变化,流出的金缕气息又开始逐渐汇入各处气窍,形成一股股凝结的气旋!
这一刻的身体已然退却了肉骨凡胎的浊重,只剩下无尽的轻盈。
宛若重生!
再睁眼,天高山阔,视野、听力、嗅闻的感觉,皆已然不同。
也正因此,他看到整座的青云山似乎并非原来那般圣洁。
反倒图生几分说不清的怪谲。
“师弟,你醒了?”
“方才见你累乏,故而没做叨扰。”
“这定是降服那大妖累乏了吧?”
南宫境宇说着,递上一杯热上的药酒,竟还透着几分香冽的参气。
见被看出来了,南宫境宇索性也不掖着藏着,反倒扬了扬眉头,特意凝看着赵浮生。
“看出来了吧,却是便是我徒儿带出了两片雪参,一并的掺入了其中。”
“说到底这还是你的功劳!我等只是有幸借你光,不是吗?”
言外之意赵浮生已然听了出来。
就差一层的窗户纸,只是对方碍于颜面不想捅破罢了。
赵浮生笑了,随即接过杯子,咕咚一声饮下。
“这斩妖降魔,本就是大家一起出的力,哪分彼此?”
“如果师兄心里当真过意不去,不如我说说我真实想法,或许师兄心中能好受些。”
南宫境宇当即点头,道了声:“师弟请说。”
“一来,我不希望你在青河镇所见之事说出去。”
“二来,我斗胆请师兄让你徒儿,辞去看山之岗职,且做我丹药殿的炼炉弟子!”
“那活儿灰大,呛鼻子,没人干!”
赵浮生一时笑着谈及。
南宫境宇稍愣了愣,但说来让他和师傅师尊们撒谎,确实为难他。
让故人之子去干丹炉房的苦差,也确实比较为难慕青青。
但既然欠他赵浮生,那便也没有说道儿的。
“好!”
“如此筹码交换,倒让我心中稍安。我保证以上两点,尽可做到!”
南宫境宇总算也舒了口气,面色稍展。
他本起身准备离开,却忽而又想起什么于是又多说了一句。
“对了,那黄貉的妖丹已然被一股庞然气劲轰碎,怕是引不了药了。”
赵浮生不免凝下几分眉头。
这次保昌师兄出力不少,方才可还想着能不能给他做些破劫的药丹。
但既已毁坏,那这个忙自也帮不了。
不曾想南宫境宇却兀自留心,于是便也上前轻拍其肩。
“师弟尽管放心,你多花些时日,终有一日会上筑基境的!”
“哪怕十年百年,以师弟之天资……呃……灵根虽差了点,但我坚信会出现奇迹的!”
“另外,师傅师尊们估计也会给我些丹药法器等赏赐,回到山上,我便一并都给你!”
赵浮生感受着此刻凝丹散出如磅礴浩海般的气息。
再听着师兄说这些安慰的话,一时还真不知该回应什么!
不过没等他回声,南宫境宇便又立刻轻声一笑:“师兄知道你想说什么。”
“没事儿,不客气!”
“毕竟你比我更需要!”
……赵浮生已然无语,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这传闻中沉默寡言的南宫师兄,啥时候都成话痨了?
没多久,船舶到了灵闾宗专门设置的口岸。
那里听着不少的法船!
自大到小,分列整齐,也有专门管船的师兄在附近指挥停船。
听闻他们也是守山级别的弟子,归属炼器阁下。
平日也是管些迎接、维修以及清扫等脸面活儿。
另外此处云山雾绕,青山远黛,花鸟莺莺,万物生灵的!
向来也都是灵气聚集修为上佳的场所,也就怪不得轮不上巡山弟子们了。
而等赵浮生刚下岸边,赵浮生便留意到了不远处行驶着一艘法船。
虽大部分都浸染在浓雾中,但光是露出一角,便足以看出该是比他方才所在法船大十倍!
其上站上的人已成了豆大的小人,大有一副危楼高百尺的架势。
那人高高站着,也能看出正俯瞰着口岸边沿。
更像是在看着他赵浮生。
而没等赵浮生留意看他之人是谁,忽而被人拍了肩。
他转头便见到了王保昌那张肥墩堆叠的脸。
正要问及何事,王保昌却开了口:“师弟,师兄是来与你辞行的。”
赵浮生愣了愣,但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有不少话堵在嘴边,最后只留下一句:“可还回来吗?”
王保昌只是笑了笑但很快摇头。
“大概率是不会回来了。不过师弟如今已然长大,一时间也不必再用上我了!”
“今后……好生照顾好自己,哦,不对,师弟最擅长的就是照顾自己了。”
“看,筋骨炼开,现在比我都高了!”
彼时,那艘船上的黑点小人似乎催的紧,法船一时也发出一声嘀鸣。
王保昌仰头看了看,接着又叹了声。
“行了。”
“接我的人等不及了,便不与你啰嗦了!”
说着便要离开,可刚转身便被赵浮生拉了住……
“那两百金,我还没予你呢!”
王保昌目光稍颤,随即抬手在他脑袋顶上轻抚了抚,有些够不着……
赵浮生便稍稍低些脑袋。
一时间像是回到他刚来时见到师兄的样子,二人因卖妖尸之事相识。
之后赵浮生需要购置药材,王保昌则帮着去前后处置人际关系,铺了许多渠道。
虽然二人间一直都以这种“合作”的方式共处。
可在赵浮生眼里,他就好似熟悉的某位亲人般。
不过随着了解得越深,他越发现王保昌总是神出鬼没,也并不是正常的巡山弟子。
他的身后一直有一股不可言说的势力在操控。
故很早前他便也想到过,保昌师兄有一天估计会离开他。
只是没想到时间来得这么快。
快到仿佛一转眼间,他都比对方高了!
“其实我向你讨要,也是为了离开前,能还些你的帮助。”
“毕竟老王我本来也只孑然一身,哈哈!”
“替我收着吧,希望将来能对你有所帮助!”
赵浮生还想说什么,可还是止住了嘴。
他清楚现在所做一切无非是给师兄添堵。
他懂人间冷暖,也知道缘分不可求……
“愿能再见!”
赵浮生抬手,作揖。
一如初见时。
王保昌还是笑得横肉乱堆,只是眼眶也随之红了些。
他一颠一颠地转身没入人群内,哼唱着那悠扬的小调。
没过片刻一驾长剑者化作缥缈远点,在那浓郁雾气中消弭无踪!
赵浮生转过身。
心中几分怅然……
但见惯离别的他还是很快收拾好心情,尽快跟上上山的队伍。
至高法船上,老祖张奕丰高高站着。
直到王保昌停下御剑,到了跟前落下,跪拜作揖!
“参见老祖!”
张奕丰此刻已换上了一席白袍,脸上褪去了过往的那几分不羁。
只剩下了满脸的肃然。
“你可知,我唤你来,是为何事?”
王保昌深深看了一眼脚下口岸边,笑了笑。
“六十年前……是我怕死,告诉了那**妖黄貉,采萃坤修弟子们的所在!”
“惹下了大错,因此害了灵萱师姐和秦师兄!”
“老祖让我栖息六峰,想法子救出秦师兄,将功补过!”
“期限便是一甲子年内!”
“可事到如今,我非但没带回秦师兄的残魄,还任凭其凋敝,理当受罚!”
“烦请老祖动手吧!”
张奕丰却是沉吟了片刻,只问了声:“为何?”
王保昌噔得又磕得更响!
“秦师兄已然看开,回来也不过苦难!”
“何况他走前还说,他无颜见您,若老祖您实在念他,便视赵浮生为他!”
张奕丰手凝金光一点其额头,兀自脸色更沉几分。
“这傻孩子,哎……”
接着又抬头看向王保昌:“死罪免了。但你没完成约定,去禁地为你的师兄请罪吧!”
“是!”
……
而在相隔对岸某处,一白面男子伸出头来:“黄贼死了,这老头儿终于肯走了!”
“六峰,今后没有好日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