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拢的羽翼像一层轻薄的云雾,让唐念生不出抵抗的能力,手指陷在柔软的雪白羽毛中,心情是久未拥有过的安宁。

“你叫什么名字?”温柔的声音如泉水般流淌过她的耳畔。

唐念不说话。

银发银眸的天使就自言自语。

“我知道的,你叫唐念。”

不久前她亲口告诉他的。

她的真名。

名字是世界上最短的诅咒。

神不会做梦,只会看见过去和未来。

沙利叶是天阶序论中的上三级,神圣的炽天使,是最无限趋近于神的存在,他也没有梦境。

天使作为神的影子是不会产生梦境的。

神亲自将他从海底古殿带回恒星天后,封闭了他的部分记忆,让他在最靠近月亮的教堂中静悔。

可他总是频繁想起一些事情,仿佛做梦一般陷入绮丽的幻觉。

他看到了一个逐渐陷入沉沦,万劫不复的自己。

梦中,一个外来者擅自闯入了囚禁他的古殿,用人类沾满不洁物质的手碰触他纯净的神躯。

他被迫束缚在锁链和神钉之下,因为神罚动弹不得,最后被她得手。

卑微的人类自称是他最虔诚的信徒,也确实像是要帮助他,她的每一次出现,都是在沙利叶面临新一轮罪恶的刑罚中。

只是,她大概不知道,神早已将圣意传递给人类教皇,教会进行大规模的思想控制,规定教徒只得崇拜上帝,不得崇拜天使,并只能将他们视作神的代行者。

这种思想控制极为成功,成功到在神的干涉下,人类渐渐忘却了天使的存在。

所以她的到来,从一开始就是谎言,沙利叶都知道。

但他还是无法自拔的沦陷了。

面对新一轮七宗罪的惩罚,人类所谓的帮助微乎其微,每次神罚后神钉会自动脱落,她不知道,以为那些钉子是被她亲手拔下的,还总会在他受过伤后,大胆而逾矩地抱着他,轻柔地安抚他。

第五天,是色欲。

那一次,她竟然大胆的,不知所谓的,充满冒犯意味地吻上了他的翅膀。

那是天使的翅膀,最敏感、最神圣,也是攻击力最强的地方。

懵懂的人类并不知道,稍有不慎,她就会被看似温暖的可怕羽翼割断喉咙。

天使也并没有这样做,他收拢着自己所有的力量,努力让自己当做武器使用的羽翼变得不那么有攻击性。

女孩就这样在他悄然的纵容下,于神像下,在神的注视中亵渎了他。

他低哑的叹息,仰起脖颈供她玷染。

他知道自己心中正流动着一种无法自拔的愉悦。

他在享受她细碎的亲吻与接触。

于神族而言,那一切都是荒谬的,又是自然而然的。

他被锁住手脚,却依然能搂住她纤细的腰,被夺去双眼,却依然能轻柔地帮她拢开凌乱的发丝,俯身如为少女降下福音一般含住她的唇。

他是清醒的,又深深的堕落,尾羽从那时便爬上了再也无法洗去的黑暗,但他不后悔,神罚的加持下,放任自己沉沦为欲望的奴隶,吮吸她柔软口腔的所有甘甜。

两个人倒在神坛上,丰满宽大的羽毛覆盖他们的身影,神的雕塑悲悯的俯看着祂最宠爱的天使堕落,看他陷入疯狂。

那是沙利叶唯一一次,用所有能调动的神力篡改了她的记忆。

从那之后,他变得有些反常,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渐渐的会期待她的到来。

再到最后,如果她长时间不来,他会心慌。

看着漆黑的神殿陷入一种如同冰封的麻木与孤寂当中。

直到最后,他拥住那个几次三番过来挑衅他的信徒,信徒曾真情流露般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的承诺永远不会离开他。

他相信了她。

她拔出了所有神罚的钉,他们两个亲密的绞缠在一起,他终于摒弃了所有神性,沦落成了会因为渺小人类牵动所有喜怒哀乐的俗物。

可她却忽然消失了。

违背了所有誓言,深深的亵渎了他,又像从来没有来过,将他丢弃在神坛之上。

“我原以为那些都是神的惩罚手段之一,连你都是神造出来惩罚我的,让我得到再失去,被一个不存在的造物亵渎堕落,但现在,我找到了你。”

天使将唐念抱紧了,某一时刻她甚至觉得无法呼吸。

“我的内心从未得到过宁静,跟我一起回恒星天,好吗?”

不好,什么天?听起来像什么不正经夜总会所的名字。

天国起名字要不要那么没创意。

唐念全身心抗拒,不知道他都在说什么。

银发银眸的美丽天使微笑着,握住她的手腕,不容她有丝毫退缩。

掌心像凝聚着一团逐渐升温的光,唐念感觉自己被烫了一下。

弱弱的动了动,丝毫挣脱不开。

“但是,我还有一些困惑的地方,不知道你能否为我解答。”

他离近了。

空寂美丽的双眸居高临下,垂视着她。

“什么事?”唐念不自觉向后仰。

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在她的唇瓣上,温柔缓慢的摩挲,像是要从她嘴唇上擦去某种偷吃残留下来的污渍一样,带着极大的压迫感。

好像快要把那一块皮肤磨破。

天使微笑着问,“我的信徒,身上为什么会带有光明精灵一族的伴侣契约?”

唐念无辜地睁大了眼。

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一副抓奸外加点兴师问罪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你好像不意外,我以为你听到精灵一词,多多少少会有些疑惑。”青年笑了,却让人觉得这个笑容没有丝毫愉悦的含义,连那双无光的空寂眼眸都是冷的。

“看来,我的信徒的确有一位精灵伴侣。”

他的手指在唇瓣上来回摩擦,有种很强烈的似曾相识的即视感。

如果没记错的话,荆棘古堡地图里的塞缪尔也曾这样擦过她的嘴,那次是因为她喝了别的血仆的血。

为偷吃磨破嘴皮是她的命运她知道。

唇瓣被摩擦的生疼,唐念被他抱着,只能朝他的怀中钻才能躲避他的手指。

主动投怀送抱的动作让天使心情好了一些,他垂眸温柔的吻了吻唐念的发丝,再一次抓住她的手腕。

唐念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渺小脆弱的人类直面高贵威严的神族,只有服从的本能。

他牵引着她的手,一路向上,压着她按上了柔软蓬松的羽翼。

“你忘了吗?”

尾梢锋利坚硬,几乎要割伤她。

一路被迫按压着滑到翼骨根部。

柔软温热的触感透出来,传递到指腹。

他低喘一声软下腰,颤抖的唇如同被雨水**的花瓣,被他自己用牙齿狠狠咬住。

明明是他在强迫她,却表现出了被她强迫了的样子。

“你就是这样,带走了我的贞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