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派人去芙蓉宫附近看看是否有浣衣局的太监去了。”

“竹影,你帮我梳洗一下换上衣服。”

“娘娘,那唤做小昀子的太监很重要吗?”

竹影先是站着不动,虽不知那太监是谁,可她家娘娘昨夜才吃了板子。

方昳澄顿了顿后说道:“其实他叫江昀,在昨夜跟你说的上一世里,他跟你一样一直忠心地陪在我身边。”

“那竹影给您换身宽松的衣服,要不然肯定会疼。”竹影深深叹了口气,还是为方昳澄收拾起来。

这时去芙蓉宫打探的宫女翠莲回来了,“娘娘,芙蓉宫确实来了一个小太监,现下正被玥贵妃责难。”

方昳澄和竹影连忙简单收拾下就直奔芙蓉宫而去。

芙蓉宫中,江昀颤着身子跪伏在地上,一下一下磕着头,边哭边喊:“贵妃娘娘,这衣裙真的不是奴才洗坏的,奴才在浣衣局只是个跑腿太监啊!”

方芙玥本高高兴兴地要穿上漂亮衣裙去给宋时煦送奶皮子,可谁知这裙子被人洗地皱皱巴巴,完全穿不了了,她怎能不气?

本就性子蛮横,这一气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逮着个人就撒气。

她一把将手里地茶杯砸向江昀,滚烫的茶水泼到了他的胸前,而水杯砸掉了他的太监帽子。

“不要为自己找借口,本宫已经命人将浣衣局的掌印太监和那宫女莹辛唤来了,不管是谁的过错,本宫都绝不轻饶!”

江昀抖着身子,滚烫的茶水渗透衣服灼烧着前胸,可他心底却凉了大半,宫中的贵人大多如此,一句话就可以轻易要了无辜之人的命。

“玥贵妃真是好大脾气呀!”方昳澄被竹影扶着走进芙蓉宫,一进来看到那瘦弱的身影跪在地上抖得不成样子,走到他前面时才发现额头已经血肉模糊,胸前洇湿,似乎还冒着热气,她心底无端升起一股子戾气。

上一世保护不好竹影和江昀,这一世无论如何她都要将他们二人护好。

“呦,这不是姐姐么?昨天才刚挨了板子,今日怎么还有力气来我芙蓉宫?”方芙玥皮笑肉不笑,眼底尽是轻蔑和不屑,看着方昳澄被人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直,就更加一脸得意。

“自是怕妹妹蛮横,又自小没受过什么教养,来劝一劝,太过暴躁恶毒,不拿人命当回事可不是什么好事!”

方芙玥刚要回嘴,桃红就领了两个人进了殿里。

“娘娘,浣衣局掌印太监陈喜和宫女莹辛带来了。”

那二人见方昳澄也在,不动声色地行礼。

“奴才给皇后娘娘、玥贵妃请安!”

方昳澄眯了眯眼,说道:“起来吧。”

“说吧,玥贵妃的衣物到底是谁浣洗的?敢有半句虚言,可小心自己的脑袋!”

方芙玥探究地看着方昳澄,她可不信她只是想要帮她,又看了看地上的江昀,她又实在想不出,方昳澄一个皇后,难不成是想保下一个小小的太监?

那宫女立马跪地,带着哭腔:“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明查,奴婢不知小昀子为何要将这脏水泼我身上,可这衣物确实不是奴婢洗的!”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也请不要责罚小昀子了,他才来浣衣局不久,许是认不清贵妃娘娘的衣物是蚕丝绫面料,不能用普通方法洗,这才做错了事。”

这宫女哭地楚楚可怜,一番话却说地滴水不漏,既证明她知道方芙玥的衣服不能用普通方法洗,摘清了自己,又给江昀说了情,显得她善良大度,不计较江昀泼她脏水。

方芙玥听她这么说,立马又来了火气,顾不上手疼,一掌拍向桌子。

“好你个小太监,洗坏了我的衣服,还试图嫁祸他人!来人,将他乱棍打死——”

“慢着!”方昳澄凤眸半眯,红唇轻启:“玥贵妃还是这般沉不住气,怎能偏听一面之词?”

她看向哭着抖成一团的江昀,“江昀,你说说看,这衣服是不是你洗的?”

江昀听到方昳澄唤他大名,心中诧异,又百感交集,许久没人唤他“江昀”了,从来都是唤他“小昀子”,可是她怎得知道他大名?

抬头看了方昳澄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去,压住心头不解,虽是哭着说,却语气坚定:“皇后娘娘明鉴,奴才真的只是一个跑腿太监,奴才在浣衣局没洗过任何衣物!奴才绝不会说谎的!”

方昳澄自是信江昀的,她又看向那名宫女,声音不怒自威:“莹辛是吧,本宫也听说浣衣局负责浣洗的都是宫女,一个太监如何能接触到宫妃的衣物?!”

莹辛身子猛地一颤,战战兢兢几欲开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在她身边站着的掌印太监陈喜终于看不下去,也跪在地上,恭敬开口:“回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的话,奴才可以作证,这衣服就是小昀子洗的。”

江昀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下意识开口:“陈公公!你撒谎!你明知道我只是跑腿太监的!”

陈喜听言一脸沉痛,“小昀子,你就承认了吧,知你年纪轻轻却去了浣衣局当差,例钱不高,你想多挣些钱,我就好心应允你也浣洗衣物,而莹辛也是看你可怜才将给玥贵妃浣洗地机会让给你,你自己洗坏衣物就罢了,又怎能恩将仇报攀咬我和莹辛!”

这件事绝不会是这般,方昳澄相信江昀绝不会是做错事不敢承认之人,那就只能是这两人串通好要把罪名安在江昀头上。

可江昀性子纯良,也不会得罪他人,想来这陈喜不是因为恨江昀才和莹辛串通一气的,而是本来就要护住莹辛。

方昳澄忽的冷笑一声,想明白了陈喜和莹辛二人的关系。

真是可笑,皇宫里大多人都是这样,为了自己的私情私心,就可以枉顾人命,陷害他人。

“小昀子是吧,拖下去乱棍打死!”方芙玥听了陈喜的话,就认定了江昀是为了逃避惩罚而说谎。

“玥贵妃就这么做出决定是否太过武断?这毕竟是一条人命!”方昳澄厉声倒。

“事情还不够明晰吗?人证物证具在,姐姐难不成要包庇一个小太监?”

“来人!将他拖下去乱棍打死!”

“什么事需要如此大动干戈?”

宋时煦几个大步就进了殿坐在了主座上,后面跟着得还有顾山白,还有……

那个人有着一双极漂亮通透的眸子。

方昳澄想了想,应当是宋时煦唯一没有被处决掉的弟弟——先皇第五子岭王宋时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