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子莹犹豫着不接帕子，白芷索性就将帕子直接塞在了她的手中。

他冲着小姑娘点点头，这才跟着领路的丫鬟继续往前。

楚荇这会儿在屋里等着他。

白芷先跟楚荇恭敬地见了礼，还不等说明自己今日的来意，就见楚荇开口。

“正好，我有事情也要寻你帮忙。”

楚荇想了想，“最近本宫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万福楼和甄巧阁那边，需要白公子帮忙照看一下。”

尽管现在两家万福楼的运作已经基本成形，可若是撂挑子离开几个月的话，难保不出问题。

自从半年前跟白芷的关系密切起来，她倒是很看好这个年轻人。

能用起来，自然要用。

当然。

好处也少不了他的。

白芷心里一个激灵，稍作思索就轻声问了出来，“公主可是要去趟边关？”

现在京城里已经传出萧家夺回了禹州的消息，可也有许多小道消息在说萧家战死好几人，百姓们一听这，都有些紧张起来。

今日街上都比往日冷清了许多。

这个时候楚荇公主想要离开京城去别处，他第一反应就是去边关。

待看到楚荇点头后，白芷心里油然升起几分敬佩的感觉。

白家在京城跟权贵打交道多年，自是清楚知道权贵们，甚至包括皇家的人的那些心思。

毫不夸张地说。

他们的眼里多的是自己的家族荣辱富贵，只要不是战争打到家门口，真真实实地落在自己的头上，就没有几人会去惦记这些事。

一个个的嘴皮子都是极溜儿的。

但是玉荇公主是他见过唯一一个惦记着民生的皇家人。

尤其是接触的近半年，他站在这个女子面前，就会不自觉地有一种追随的冲动，事实上，他也是这样决定的。

两位皇子也曾朝着白家伸出过橄榄枝，可他们的态度高高在上，像是施舍一般。

他有商人的圆滑，同样也有商人的算计。

日后不管追随的哪位皇子成就大业，只怕白家的下场都不会有多好。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没看出哪位皇子适合登皇位……反而他会有一种直觉，跟在楚荇的身边定然不差。

“你寻本宫是有什么事情？”楚荇问他。

白芷愣了一瞬，他摇摇头，“不过是一点琐事罢了，既然公主过几日要离京，那就不劳烦公主操心了。”

听他如此说，楚荇也不再问。

她命人喊来了一个跟自己身形差不多的女暗卫，打量几眼后十分满意。

“今日起，你就先跟在本宫的身边，模仿本宫日常的一些举动姿态。”楚荇吩咐道，“过几日本宫有事安排你。”

女暗卫立刻应了声是。

楚荇起身出门，看向旁边有些呆愣的白芷，“走吧，本宫先带你去一趟万福楼。”

甄巧阁只是顺带看顾一下即可，万福楼是需要稍微用些心的，她还是亲自带白芷过去更好一些。

白芷下意识地看了旁边同样跟上，且开始模仿楚荇走路的女暗卫一眼，抬步的同时心里也是暗暗窃喜，看来玉荇公主是真的将他当成了自己人。

他再次下定决心要好好完成公主交代的任务。

万福楼门口的不远处。

连雨烟身边跟着消瘦了许多的沈子赟，正在采买一些随身携带的东西。

两人不知怎的一抬头，齐齐注意到了踏入万福楼的楚荇。

连雨烟瞥了眼旁边的男人，语气不善，“你对她还是念念不忘？”

“没有。”沈子赟想都不想就摇头。

回答虽如此，可他还是忍不住再次朝着万福楼的门口看了眼，就见刚才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不禁露了几分惆怅。

“沈子赟。”连雨烟的脸色更加难看。

只是此处当着人来人往的百姓，她不好闹起来，只好压低了声音，“过几日我便会随军前往边关，到时候功劳还不跟捡的一样，你还怕我扶持不起你？”

闻言，沈子赟的身子不自觉地僵住。

他勉强将自己起伏的心绪压了下去，伸手将连雨烟半搂着，强笑着哄道，“为夫自然知道这些，日后辛苦娘子立功，我也会在朝中努力的。”

当说到努力两个字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心里咯噔。

中探花之后，他就跟楚荇有了牵扯，在仕途上半点都不必低头，几乎所有人都讨好着他。

一路从五品走到三品，轻轻松松。

颇为好笑的是，他一直都觉得是自己的努力占了大多数的原因，可现在没了公主府的庇护，那些人看他如同丧家之犬一样。

每日他去刑部上衙，那些人竟然不听他的吩咐，还有刑部左侍郎……那明明是他曾经的一条狗。

现在。

他也很努力，努力将自己手中的事情做的极致完美。

可哪又能怎么样？

在上个月的官员评级中，他看到刑部尚书亲自给自己凭了个差等……甚至都不是中等。

沈子赟胡乱想着，就听身边的人冷哼出声。

“她不过是仗着出身皇室罢了，若我是皇室的公主，定然也不会比她差。”连雨烟眼神里迸出一丝恨意，“这就是命运的不公，可我不服气。”

她身为一个女子，同样能封爵封侯，不必那些男人差。

跟楚荇这种生下来就站在高处的人相比较起来，她无非就是出身没那么好而已。

不过。

她倒也不惧什么。

现在连家的日子虽艰难了些，可日后待她在边关立下功劳，定能还会往上走，说不定会以女子之身封王。

到那时，楚荇一个区区公主算什么？

沈子赟有些没精打采地嗯了声，又在心里安慰自己，他曾经喜欢的就是连雨烟这副不服气的劲头，就像自己要憋足了气往上走一样。

命运的不公……

只是现在他跟楚荇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他跟连雨烟才是夫妻，这也是他曾经盼着的事儿。

“回去吧。”沈子赟拉着她往回走，故意打趣，“等你在边关立了功劳的话，可别忘了给游儿求个世子之位，让安阳侯爵世代传下去。”

连雨烟满怀信心地点点头，依偎在他的胳膊上。

她没注意的是。

沈子赟在转身离开的空隙里，再次朝着万福楼的一间窗户上看了眼，转回头的瞬间眼底如同丢了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