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益冲动之下,上前拦住了杏杏。

杏杏身后的家丁立刻警惕上前,隔开周云益跟杏杏。

就连瓦舍的护院也紧张的过来:“这位少爷,您不会是想为难一个小姑娘吧!”

周云益一口气梗在喉咙中。

王珈珈又拉了拉周云益的胳膊,小声道:“益郎,算啦算啦。”

周云益立马道:“这怎么能算了?珈珈,你就是太善解人意,总是委屈自己。”

周云益复又皱眉看向杏杏:“我不知道你什么方法搞到的贵客待遇,我也不想知道。我给你五十两银子,你把我与珈珈带进去,这总可以了吧!”

周云益觉得自己已经做出了巨大的让步。

这小丫头得他祖母那般喜欢,肯定是一直在巴结讨好他祖母!

既是这样,那这小丫头在他这个威北侯府嫡子面前,怎么还敢这么嚣张的?!

杏杏看了看周云益,认真发问:“都说为了红颜一笑不惜一掷千金,周公子怎么才出五十两呢?”

周云益涨红了脸,怒视杏杏:“你——”

杏杏这会儿又觉得有些庆幸。

得亏龚姐姐跟这种人退亲了!

杏杏没再理会周云益,偏过头去嘱咐瓦舍的护院:“你们忙去吧,守好。”

几名护院都抱拳应是。

杏杏带着丫鬟,还有抬着金银锞子筐的护院迈进了瓦舍。

眼下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开戏,杏杏径直去了后台。

戏班子的班主叫莫问锦,正在上妆的旦角儿面前絮絮交代着什么,一见杏杏来了,立马眉开眼笑道:“小姐来啦。”

杏杏示意家丁把那小萝筐放在一旁,顺手掀开了盖在萝筐上的红绸,笑道:“大家最近辛苦啦,眼瞅着就要过年了,这些是给大家发的过年钱,回头班主给大家分一分。”

是的,梅木梅木,梅古文作呆,象子在木上之形。梅乃杏类,故反杏为呆。

梅在木上之形,便是杏。

这梅木戏班子,是杏杏先前偶然在城外遇到一穷困潦倒的戏班子徒徙进京,整个戏班子差点饿死,是杏杏救了他们,给了他们一大笔银钱安家,算是买下了他们,当了他们的财东——当时杏杏想的是,她跟喻家人都爱看戏,反正她手里头也有银子,这戏班子里的哥哥姐姐们一个个又生得好看,索性就买下养着,到时候叫来家中唱戏也合适。

后来莫问锦他们戏班子想另起一名,告别过去霉运的时候,杏杏原本让他们随意起,莫问锦想了想,便起了暗含杏字的梅木一名。

梅木戏班子是传统的家庭师门子弟结构,莫问锦虽说名为这戏班子的班主,实际上则是这群人的长兄。

这会儿莫问锦往那箩筐里瞅了眼,差点被箩筐里金银交织的光芒给闪瞎了眼,他咧嘴笑的那叫一个春风满面:“小姐待我们真好!自打跟了小姐,我们戏班子日子是一日比一日好了!我们要跟小姐一辈子!”

这话倒也不是吹捧杏杏,实在是莫问锦他们先前在跟了杏杏之前,属实是倒霉到有些离谱——出门必被抢,搭台唱戏必出意外,甚至说他们就算靠唱戏拿到一些赏银,也总会出些这样那样的偶发事件,让这银子在手里都过不了夜!

就是这么离谱!

他们先前以为是旧地风水不好,咬咬牙,千里跋涉从外地赶到京城,结果若非杏杏施以援手,一大家子差点死在城门外头。

就是这么的霉运缠身!

可自从杏杏救了他们,当了他们的财东,他们的运势一下子就起来了!

起初,是那些频发的意外好像一下子就销声匿迹了一样,再来,是他们手里终于能攒下银钱了,月底戏班子的人看着自己荷包里的银子都有些发懵。

最为明显的,还要当属由杏杏提供故事梗概,莫问锦亲自编撰的新折子戏终错付。

这终错付一经推出,便火爆整个京城,一票难求。

戏班子跟杏杏都赚了个盆钵满盈!

莫问锦每每看到杏杏就控制不住的咧嘴笑——这哪里是财东,这分明是财神啊!

看着殷勤热情的莫问锦,杏杏忍不住轻轻挠了挠脸,还有些不大好意思:“倒、倒也不必如此。”

“必的必的,很必的。我们戏班子下半辈子是荣华富贵还是穷困潦倒,皆系于小姐一身。”莫问锦露出一口大白牙,“小姐,你还有什么故事让我来写吗?”

“咳,这倒没了。我来就是问问你们,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封箱?又打算什么时候开台?”

杏杏道:“我家打算正月初四那日宴请我长兄的同僚家眷,我便想着来问问你们到时候开台了没……若是那日没开台也没关系,我再另请一个便是了。”

莫问锦一听,大惊失色,回的那叫一个斩钉截铁:“小姐哪里话!我们初四那日哪怕天上下刀子都要开台去小姐家里唱戏啊!这等事小姐要是找外头的戏班子,回头旁人知道了我们的关系,非得臊死我们!”

杏杏“哦哦”两声:“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奶奶跟几位伯娘婶子正好想听终错付呢,不过过年的话,你再加个喜庆些的戏目便是了。”

莫问锦点头如捣蒜:“好好好,小姐你只管放心,到时候我们决不会给您丢脸!”

梅木的台柱子蕊红顶着全套的妆,看上去便是二八年华的富家千金模样,他眼波流转,唤了声“小姐”,声音娇滴滴的,完全听不出是个男儿:“您也许久没来听我唱曲了。一会儿您可不许走,就在给您留的那雅室里听我唱完。”

杏杏自然是一口应了。

莫问锦有些牙酸,忍不住拍了下蕊红的后背:“跟小姐好好说话!别拿出这副腔调来!”

蕊红翻了莫问锦一个白眼,娇滴滴的掐着兰花指:“小姐都没说我,你在那儿絮叨个什么劲啊?是不是,小姐?”

莫问锦忍不住撸袖子:“你别得意啊。要不是看你这就要登台了,我今晚上非得让你知道什么叫长兄如父!父爱如山!山崩地裂!裂石穿云!”

“呵呵。”蕊红打了个哈欠,翻了个白眼,眼神都欠奉。

“你等着!”

杏杏忍住笑,不参与这对兄弟的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