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思蕊在储秀宫里经了半天的惊悚,受了诸般惊吓,一直憋着没处释放,此刻见了徐三豹这位师长,眼泪终于如开了闸的缺口般喷涌出来,扑在徐三豹的怀里痛哭抽噎起来。
徐三豹先是手忙脚乱地不知如何宽慰,但心头一动不禁竖起了刀眉冲着明墉怒道:“是你这贼小子欺负了我的蕊娃子吗?”
那声音虽然不高,但言语间似有千钧的气势压了过来。
明墉早就听说此人外家功夫了得,张嘴就是要把人拍成肉饼。他哪里敢怠慢,忙道:“徐先生您误会了,盛姑娘只是在太后宫里找药时受了些惊吓!”
徐三豹看看怀里的盛思蕊,见她泪眼婆娑地微微点头,便放下心柔声劝道:“好了好了,师父在这儿,谁也吓不了你!”
随后又瞪眼向明墉道:“你这小子,以后乖乖伺候着我家蕊娃子,要不然,我把你拍成板凳!”
明墉见了这么不讲理的人,也是敢怒不敢言。他心里虽说我又不是奴才伺候什么,嘴上却说:“都怪我没照顾好盛姑娘,请先生恕罪!”
但转念又一想,这伺候不是更为亲近的行为吗?这位莽汉是不是高看自己一眼,有所暗示呢?
他忙打量徐三豹想看看他的态度,可一见徐三豹铜铃般的凶眼,忙止住了念头,站在一边闭了嘴。
等盛思蕊的憋屈发泄完了,晋先予却说道:“不好!”
原来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这边,那一直被他捂着嘴的人本就老迈,此刻已经身子渐渐发软,就要滑倒下去了。
晋先予忙一把把他捞起来,狠命地掐着人中说道:“这老官怎的如此不堪捂,就这一会儿就晕过去了?”
那人在狠掐之下悠然转醒,甫一睁眼就见几张脸孔堆在面前,忙惊道:“下官只是个小小的医官,实在是什么也不知道,请放小老儿走吧!”
几人见他终于醒了过来,又看他那人畜无害的老迈样子,也都放下心来。
盛思蕊却问道:“你是个医官,怎么会在这宫里?”
老者先是犹犹豫豫地不想说,但见到徐三豹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只得无奈地说道:“老儿是太医院的御医黄呈敬,一直就是当今圣上的专门医官。那日太后急诏我进宫,我还以为圣上已经脱困瀛台重回紫禁了呢。孰料进了宫方知八国联军已经打进了京城,禁宫朝夕不保,太后是想命我随行一路西撤的!可是她一见我,惊了一下只是问道:‘你怎么如此老迈了?’唉!她上次见我还是在三年前的瀛台,却不知我早已年过六旬,每次给圣上诊治前都是悉心妆容,她这一突见,怎能不是个老儿?她嫌我年迈,不欲带我随行,就把我丢在宫中。我想出去可是晚了,鬼子兵已然进宫,我只能就近找到这佛堂藏了起来。也幸亏是藏在这里,前两日满宫都是鬼子兵,巡查得紧,根本出不去,这里倒是有不少供品可以充饥,老儿我才活了下来。这不今晚正殿的供品吃光了,外面也安静了,就想着到偏殿看看寻些吃的,没承想就碰上几位了!”老医官边说边摇头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