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了李鸿章,李白安心里泛上了一层阴霾,这次回来本打算效命于大人驾前,可是忧还没分上,就被安排北上匆匆来到上海,希望唐季孙能有什么好计策帮他们助大人一臂之力罢!

心月察觉他有些异样,关心道:“相公,别总是闷闷不乐的。现在起码我们回了国内,况且你还有我相伴呢。早听说现在的上海比广州繁华,不如我们下船后四处转转好散散心!”说罢挽住了他的胳膊,一脸娇柔。

李白安温柔地看着她心说,这些年亏了心月这良妻相伴,自己才没憋出病来。可是在英国自己行事处处古板小心,可是苦了心月这般如花似月、浪漫青春的年华,真不知该如何补偿她!

众人下了船,码头外立刻有一片黄包车夫围拢过来,钱千金就迎上去与众车夫讨起价来。

就听到“撒么子”“噶距吖”“已港”等一大堆炒瓜子似的方言过后,钱千金雇了几辆车。

众人依次上车,上车前李白安小声问他:“你这上海话说得很溜嘛!哎,在广州怎么没见你与车夫讨价还价呀?”

钱千金眯眼道:“我曾走遍江湖市井,懂各地方言是基本功。这上海与别的地方不同,车夫也是生意人,开价必虚!如不讨还一番,岂不落地就成‘港督’了!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众人忙问“港督”什么意思,钱千金答道:“傻瓜呗!”说罢,上了头车领路。

唐季孙的住所就在黄浦江边上,所以一行车沿江而上,也不过跑了半小时,就看见了另一处码头。

李白安此前随帮中船只来过上海,但码头远没有现在这般多,心中叹道,这处的通商发展如此迅速,难怪已是第一水岸重镇!

这时他看到码头边上两艘货船挤擦停在了一起,两船的船员正在推揉争斗。仔细一看桅上的旗子,心上一惊,怎么是漕帮的船!

水道行船都以旗子作为标识,漕帮的比较特殊。不像其他各帮派上面写个名号,漕帮的上面连半个漕字都没有。

漕帮的船上悬挂的一般由上至下依次是江河湖海水神做图样的帮旗,由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图腾区分的舵旗,以及由二十八宿对应的星图标识的各分道旗,这规矩传了几百年,从未变过。

而李白安以前是总舵随意堂主,各堂出行船上则只有帮旗和象征各堂职司的各种鸟兽旗,像专司法度的刑律堂旗上就是犴狴图样,而他专管应急机动的随意堂挂的就是青鸟像。

漕帮历来以长江分南北,以省界辨东西,以大湖为支系江河枢纽驻扎地,而眼前正欲开打的两条船上的人应分属东北分舵济宁四湖道和东南分舵九江鄱阳湖道的。

以前帮中兄弟也有往来争斗,但都是同道或临道的,这么毫不搭界的两道船只又因何事起了争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