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悦短促地冷笑了下,“随便你承不承认,就当我胡说好了,快些离开吧,我妹妹来了,在后面听着呢,你想在她面前丢人,让她看笑话,我可不想!”

梁允看了眼假山方向,低了低头,愤然离开。

惟悦一步步走到惟愿面前,居高临下:“戏好听吗?”

“还成。”

“你到底在这里干什么!不用去陪你的成二公子?”

惟愿从地上起身,扯出个笑容,“几天不见,格外想念,就看看你,我这就走。”

“站住!”

惟愿转身,“怎么?”

“母亲找你有话说,你随我过去。”

“我刚从大堂回来,母亲并未留我,不像有话要说,是你有话吧?”

惟悦瞪着她,“我难道骗你不成?你这么警惕地看着我作甚,我还能把你吃了?怎么,现在母亲喊你过去一趟,你都不愿意了!”

“你不是拿母亲,就是拿父亲压我。”惟愿姿势懒散,“我去还不行吗?”

两人从来时的长廊往回走,惟愿好奇问道:“你竟然舍得跟梁允分开,这是攀上哪家公子了?”

“想知道?”

惟愿哼道:“爱说不说!”

“是你认识的人。”

惟愿想了想,一脸认真地道:“周大声?”

惟悦停下脚步,斜眼嫌弃地瞅她,“有病似的!”说完加快步子往前。

惟愿不紧不慢,悠悠道:“怎么,提一下就不乐意了?当初为了五百两卖我的时候,你们一个个可是说他千好万好。”

惟悦语气不屑:“什么萝卜什么坑,什么绿叶什么菜!”言中之意:你也配跟我比!

惟愿眼睛弯了弯,“惟悦,以前也就罢了,现在是谁给你的自信?那位神秘的公子哥?我现在倒真好奇了。”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尹聘居住的院子很大,因其十分厌恶蚊虫,院里几乎没有什么花花草草,显得有些空**沉闷。凉亭背靠假山水泉,风景别致,尹聘独坐亭中,面前的桌上摆着几盘五彩斑斓的水果。

“母亲。”惟愿和惟悦齐声道。

尹聘笑着道:“都坐。”

惟愿和惟悦一左一右在尹聘身边坐下。

“我们三人好久没这样坐在一起说说话了。”尹聘感叹道。

惟愿煞风景地道:“母亲有话不妨直说。”

尹聘的笑容滞了滞,随后游刃有余地收起来,道:“你见过沈家小姐吗?”

“沈如逸?只见过一面,怎么了?”

“她和成辛的婚事是很多年前定的,听说他们两人相看两厌,最近更是连面都不见了,是不是真的?”

“我不清楚,他们的婚事不是自己能左右的,见与不见——”惟愿说着,恍然醒悟,看看尹聘,又看向惟悦,神情难以置信,“你抛弃梁允,为的不会是成辛吧?”

惟悦扑哧笑了,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很惊讶是不是?”

当然很惊讶,惟愿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会搞到一起!思及方才的对话,惟愿道:“你想替代沈如逸,嫁给成辛?”

“不行吗?成辛喜欢我,比喜欢沈如逸那个女人多得多,我嫁过去也不是不可能!”

“成辛喜欢你?”惟愿此刻的表情跟见了鬼没什么两样。

“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全天下的男人都非得喜欢你不成!”

惟愿收了收表情,语调平缓地道:“成辛风流成性,在整个京城都人尽皆知,我好心劝你一句,现在去追梁允还来得及。”

“惟愿,你就是见不得我比你好!”惟悦扬眉,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成辛喜欢我喜欢得要死,他说如果我能让沈如逸退婚,成大少夫人的位置就是我的!”

惟愿嗤笑,“让沈如逸退婚?怎么可能,你确定他不是在逗你?”

“怎么不可能,你都能赶走冯好晴嫁给成二,我为什么不能!”

“好,你能。”惟愿无意与她整个是非对错,她无聊地盯着面前的果盘,道,“你们让我过来,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喜讯吧?”

“当然不是,有事情需要你帮忙。”惟悦道。

“原来你也会说帮忙两个字。”惟愿扯了下嘴角。

惟悦没理会她的讽刺,继续道:“我最近两天都见不到成辛,写了信送进成府也杳无音讯,我怀疑是下人截断了信件,你帮我打探一下他在忙什么,让他出来见我一面。”

“你刚刚还说他爱你爱得要死,连人都见不到?”

惟悦怒道:“我说了,可能是下人吞了信件,或者他这几天太忙了!”

“他是忙。”惟愿轻笑道,“我前两天见他,还是在花雨楼。”

“花雨楼?”惟悦迟疑,“你怎么知道,你能进去?你故意编谎话骗我是不是?”

“随你怎么想,或许你也可以亲自去花雨楼,也许就能见到心心念念的郎君了。”

“让成辛出来见我,我亲自问!”

“你还不明白吗,成辛根本就是在耍你,你念着他的时候,他正在花雨楼抱着别的女人快活呢!别再痴心妄想了!”

“惟愿!”惟悦霍地站起来,一把顺起桌上的盘子“啪”一声狠狠摔在地上,盘中掉落的几个小橘子咕噜咕噜在桌上滚动到边缘,一个接一个落下。

“成辛风流倜傥,脑子也没问题,比成峪好一万倍,你心里不平衡,你是故意的!”她用力挥出手,“你给我滚,我不用你帮忙!”

惟愿冷冷地看她一眼,立即站起身,转身要走,背后忽然传来尹聘的声音:“阿愿,阿悦和成辛的事情你父亲也是知道的,如果你和阿悦都能嫁进成家,对惟家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你不能因为和阿悦有过节,在大事上是非不分,丝毫不念手足之情,你回去再好好想想。”

“不用想了,这件事我不会帮,帮她跟害她没什么两样,虽然我也不太在乎是帮还是害,但……也许是懒得害。”

尹聘只当她在胡言乱语,加重了语气道:“惟愿,如果你不是惟家的二小姐,再怎么样,成二也不会娶你,你也不会有今天,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惟家需要你,你就应该出手相助!”

惟愿转过身,神情似笑非笑,“我一直觉得您的说话之道挺值得人学习的,不知道的听了,还以为我受了你们多大的恩惠!这些年,我经营分庄,为惟家赚了不少钱,也算是还了那本就不多的养育之恩。”

她顿了顿,目光随意地环顾四周,“我就是株长在角落里,没人浇水,也没人照顾的野草,我活着,感激空气让我存活,感激风带给我清凉,感激土地让我踩踏……”她的视线转向两人,缓缓道,“却唯独不感激你们。”说完,她的脚步没有停留。

尹聘忽然捂住胸口,跌坐在椅子上。

惟悦连忙上前,“母亲,您怎么了!”

尹聘盯着远去的背影,悻悻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心软让她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