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几人停车补充食物,短暂休憩了一刻就继续赶路。薄暮时分,到达临近的一处小城。
一路人烟稀少,入了城,街头上传来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耍闹声以及行人闲谈笑声,浓浓的烟火气迎面扑来。声音嘈杂,遮盖住响了一路的单调的滚滚车轮声,蓦地让人有些不习惯。
“好累啊!”百忌哀号,“坐了一天车,虽然什么都没干,但就是好累啊……”
热粥锤了锤肩膀,“我也是,本来还打算晚上出来逛逛这座小城,还是算了吧,等会儿到了客栈大家都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赶路,还有后天,大后天……”
热粥脸上已经丝毫不见刚出门时犹如野马脱缰似的兴奋,取而代之的是精疲力尽式的生无可恋。
将马交给小二喂养,几人走进客栈。柜台前,掌柜手执一把团扇悠悠扇着,笑容风情妩媚,“几位客官,吃饭还是住店?”
轻莫走上前,“住店,三间上房。”
“好嘞,吃饭的话下楼或者让小二送到房间都可以,给您钥匙。”
三间房,是几人对客栈望眼欲穿时,在半路就商议好的,能最大程度地保障每个人的安全。轻莫的房间在中间,两边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及时察觉并赶到。
掌柜递钥匙的时候,似是不经意,细长白嫩的手指轻轻划过轻莫的手掌,仿若一层白纱拂过。
轻莫立刻抬眼看她,不解风情的双眼犹如一柄利剑,掌柜软情一个激灵,娇嗔道:“哟,您这么看着我作甚,是要吃了奴家吗?”
惟愿急忙把轻莫拉走,“不好意思,他无意冒犯,大概是被你的美貌震撼到不知所措了!”
软情捏起软帕挡了挡面庞,娇羞道:“还是这位小姐会说话!”
几人走上楼梯,百忌凑到轻莫跟前,语重心长道:“莫兄,被此等美人揩油,是何等的福分,你怎么倒像自己吃了亏一样!”
轻莫冷冷道:“这福分给你,你要不要?”
“我?”百忌竟真认真想了想,摇摇头,“不要,那种太**了,我喜欢小家碧玉型的,像热粥这样的就很不错!”
热粥闻声,回头骂道:“你要死啊,扯我做什么!”
经过一路上亲切友好的交流,热粥在百忌面前早已经原形毕露,几日前温婉可人形象**然无存。
“我又没说喜欢你,我指的是你这种类型,而且仅仅指外形,你这炸药似的脾气我可不喜欢!”
“你再说!”
热粥扯着百忌的胳膊将人从轻莫身边带走,“神棍,你别用污言秽语脏了轻莫的耳朵,人家跟你可不一样!”
百忌一边挣扎,一边叫道:“哪里不一样,不都是男子,你怎的就偏向他?”
“什么偏向,我讲事实而已!”
吵吵嚷嚷来到二楼房门前,轻莫将其余两把钥匙分别递给惟愿和热粥,就要拽着百忌进屋,惟愿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是我跟热粥一间吗?”
“夫人……想跟热粥一间?”轻莫诧然。
轻莫、热粥、百忌面面相觑,看看惟愿,又看看一路寡言少语的成峪,明明一直在一起,他们是什么时候闹的别扭?都要闹得分房睡了!
这时,成峪也看向惟愿,什么都没说,但也是询问的目光。
惟愿面对四人炙热的视线有些遭不住,投降道:“当我没说!”逃荒似地转身走到左侧的房间,打开门进去。
房间只有一张不算大的床,和一套简易桌椅。
惟愿走到桌边坐下,嘀咕道:“还是上房呢,连个矮榻都没有,黑心店家!”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成峪前半程在补觉,醒来后说了几句话之后,几乎没怎么开过口。惟愿对他说完那一番话后,心里别扭难受,也有些沉默。
她知道自己怎么了,但他不知道成峪怎么了。
成峪没说话,也没有凑近惟愿,独自坐在床边,望着窗外。
气氛很是安静,安静到有些诡异,有些压抑,让人喘不过气。
惟愿主动开口:“阿峪,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成峪没动,片刻后点点头,看向惟愿,用手指点了点胸口的位置,“这里……有些……闷。”
惟愿心一紧,忙起身走过去,“什么时候开始的?”
“记不得了。”
“很难受?”惟愿把手放到他胸口上,轻轻按了按。
“难受。”
惟愿涌起一股强烈的自责,“对不起,我应该早些发现的,我去叫百忌过来帮你看看。”
她转身欲走,手腕却忽然被锢住,成峪抬头看着她,道:“不用,过会儿也许就好了。”
“不行,万一——”
“我说不用。”
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四个字,语调平淡,却像深海中的暗流,平静中带着令人无法抗拒反驳的强大力量。
“好……”
手腕被松开,成峪没有再看她,盯着某处虚无发呆。
室内再次陷入沉寂。
惟愿晃回到桌边坐下,分析成峪此刻的状态,身体不舒服也不至于吐字如金,这是生气了?
房门被敲响,惟愿听到响声的瞬间竟有些欣喜,三两步走过去将门打开,门后站着轻莫,只听他道:“夫人,有事情需要商议下,到我们房间去吧。”
“好!”惟愿毫不迟疑答应,转头对成峪道,“阿峪,我很快回来。”
“嗯。”
合上门,两人转身进了隔壁房间,三人在桌边坐下,轻莫问:“公子状态不对,是怎么了?”
“大概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惟愿对百忌道,“你一会儿跟我过去瞧一眼,状似不经意在门边远远瞧一眼,检查一下。”
“你当我是神仙,远远瞧一眼就能瞧出好坏,你怎么不让我隔着这堵墙瞧?”
“我刚刚说要找你过去来着……他不肯,只能出此下策。”
百忌哼道:“我还以为你在他面前,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呢!”
“那仅限于他不生气的时候,他好像……不知道怎么生气了。”惟愿揉了揉头,苦恼地道,“哎呀,我也不清楚,也可能是身体原因,总之,一会儿你过去看看!”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