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归玩笑,正经事不能胡闹,七姜听懂了展怀迁所说的话,皇上是怀疑瑜初郡主,确切地说是怀疑瑞郡王府与晋王勾结,企图谋朝篡位。

“这弄不好满门抄斩的事,他们图什么?”七姜实在无法理解,人心可以贪恋权力到了什么地步,几位王爷世子郡主,皆已是人间富贵之极,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怎么就不满足呢。

展怀迁道:“正是瑞郡王府不剩下什么人了,若真有此事,也是无所顾忌。”

玉颜说:“姜儿来京后,发生那么多事,早已名声在外,郡主多住两日就什么都知道了。二哥哥,她若对你有心,那另说,可你若主动暧昧,郡主必起疑心,反叫她识破你们的谋算,何世恒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太不谨慎了。”

展怀迁笑道:“他就是不愿染指,怕你伤心难过,又怕弄巧成拙,万一真有些什么事,如何向你交代呢。”

七姜气道:“那我呢?”

玉颜说:“他必定是想,你们已是夫妻,且是圣上赐婚,哪怕闹得天翻地覆,最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前路再长也有去处,而我和他就漫漫无穷尽,看不到将来。”

七姜无奈地笑:“真是的,我都生气了,你还帮他说话。”

玉颜忙解释:“他自然是不好,这法子也不好,你别生气。”

展怀迁道:“玉颜担心的事,不无道理,郡主是聪明人,不能先叫她看出破绽。”

七姜托着下巴,满心奇怪地说:“司空府和太师府,都是在皇上跟前说得上话的,全天下人都知道,皇上十分倚重我们,你和哥哥明摆着就是皇上那边的人,还担心什么会不会被郡主发现呢,她是傻子吗?”

展怀迁和玉颜,都愣住了,是啊,说那么多有什么用,瑜初若当真是心怀谋算,想要来夺取什么,她还能傻乎乎地被男色冲昏了头?

玉颜夸赞道:“还是你最清醒,我们太自以为是了。”

七姜脑筋一转,对展怀迁笑道:“既然不得不做,不如就反过来,她能当着我的面,对你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不论是不是对你有心思,她必定都看不上我,觉得我不配,所以哪怕没有心思,也想羞辱我。”

展怀迁心疼地说:“没这回事,谁都不会看不起你。”

七姜摆手道:“我可没不高兴,我的意思是,下回再见面,咱们亲亲热热的,让她心里不痛快才好。之后呢,你一定离郡主远一些,她进一步你退三步,她一直得不到你,才会想靠近你,真要搞出些什么事来,也得是她主动接近你,这样就算明知道你是皇上的人,她自己也会掂量。”

玉颜谨慎地问:“万一郡主另有所图,我们正中下怀,如何了得?”

七姜说:“这可没完没了的,只能互相算计提防,可一开始占得赢面大,才有胜算。”

玉颜看向兄长,不吝言辞地夸赞:“二哥哥,我家二嫂嫂将来可了不得,往后别府的夫人们,都不是她的对手。”

展怀迁笑而不语,七姜则满不在乎:“我才不要和谁当对手,离得远远的才好。”

待言归正传,他们三人做了决定,还是由展怀迁出马,等待机会让瑜初接近自己,毕竟真有什么事,七姜出师有名,能把局面搅得更乱些,他们才好下手调查。

“说实话,这么多人连带至高无上的皇帝一起算计个小姑娘,太不磊落了。”商量归商量,七姜还是说了心里话,“倘若是我,就去当面问她,何苦绕那么大一个圈子。”

展怀迁说:“若是行得通,我也想当面问瑜初,难道皇上不想吗?姜儿,可咱们这边刚问出口,若是背后真有什么事,不等瑜初供认些什么,消息就传出去了,这便打草惊蛇,做了无用功。”

七姜的性情虽霸道些,但也是从善如流的姑娘,听了这番话,很是佩服地说:“到底你们厉害,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玉颜笑道:“咱们三人各有各的长处,凑在一起商量,就有了最好的结果?”

七姜依偎着展怀迁,故意说:“是呀,不带某个人,多了他就乱了,三个人刚刚好。”

玉颜知道自己又被取笑了,委屈地抱怨:“二哥哥,不管管你的媳妇吗?”

展怀迁一手搂着七姜,毫不在乎地敷衍着:“管,一会儿就管。”

玉颜道:“话说回来,事情如此棘手,可二哥哥瞧着挺高兴的,是有什么好事了吗?”

七姜立时看向展怀迁,却是心疼了,摸了摸相公的胳膊,对玉颜说:“父亲去司空府,好像是头一回,在有了不高兴的事后,追着母亲赔不是。”

然而直到第二天,七姜来司空府上学,在书房等待母亲时,才被梁嬷嬷悄悄地告诉,昨儿老爷和夫人又不欢而散。

“少夫人,您千万别说是奴婢告诉您的。”

“嬷嬷也别告诉展怀迁,他昨天可高兴了,这一下该多失望。”

梁嬷嬷感慨:“可不是吗,哥儿从小就夹在中间,两头都为难。”

七姜倒是很有信心,说道:“分开那么久,且分开之前,都不知道娘伤心了多少回,再算上这十多年,难道父亲想凭几句话就一笔勾销,他可真会做买卖。”

此时,听得书房外丫鬟的动静,梁嬷嬷立时起身迎到门前,大夫人款款而来,含笑说着严肃的话:“可有好好温功课,一会儿背不出来,挨手心板子,这回可要真打了。”

七姜软乎乎地笑着:“早晨怀迁上朝前,还帮我背了一遍,夸我聪明。”

大夫人嗔道:“他自然哄你高兴,娘可不好糊弄。”

之后一个时辰,七姜认认真真学认字、学背书,直到下人替老太太送来茶点,大夫人才让她歇一会儿。

婆媳俩坐在窗下,外头的阳光越来越炙热毒辣,从窗户里吹来的风,也是热乎乎的。

七姜猛喝了一碗茶,背书背得口干舌燥,早就渴坏了。

大夫人笑道:“下回口渴了要说,哪有读书不让喝水的?”

七姜缓过气来,说道:“娘,我们决定了,由展怀迁出面应付郡主,估摸着回头我还得去演一场抓奸的戏码,想想都有意思。”

大夫人略有些严肃,说道:“你们彼此不介意吗,不怕到后来,真有些什么事,傻孩子,你就这么信任展怀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