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初一手托着腮帮子,嘀咕道:“怎么才能劝说皇上放弃侵略,这事儿太子如今都不言语了,定是贵妃施压,毕竟她绝不会让父子二人起冲突,再迟几日,皇上就该点将了。”

七姜悄悄看了眼相公,展怀迁懂她的心思,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霍行深和郡主都不该被无辜牵扯进来。

而今晚前来,瑜初的目的是探望七姜,因此不执着于商量出什么结果,瞧着时辰不早,不愿横生枝节,便打算早些离去。

夫妻俩将郡主交付霍行深照顾,展怀迁还不忘取笑他:“说好的绝不告诉第三人,这么快就领着郡主来,实在不可靠,这里迟早要暴露。”

霍行深无奈地摇了摇头,没说什么话,就跟着郡主和七姜一起出来了。

“回去吧,别惹眼了。”瑜初爽快地道别,一眨眼就钻进马车里,霍行深也不犹豫,亲自驾着马车,迅速离开了。

两口子在门前张望片刻,展怀迁又扫视了四周后,才带着七姜回房,口中嗔道:“得亏郡主你我信得过,霍行深啊霍行深,这动了心的人,真真不可靠。”

七姜惊讶地问:“动了心,谁?霍行深对郡主吗?”

展怀迁笑道:“你看不出来?”

七姜晃了晃脑袋:“他总是规规矩矩的,哪里看得出来,我只见郡主逗他、欺负他。”

展怀迁说:“方才你打断了他的话,难道就没留心他说话前的神情?他的确规规矩矩,可偏偏什么话都要和郡主较真,生怕自己让郡主误会了什么,郡主说一句,他就回一句,早些时候,他可不是这样的。”

七姜懵懵地看着相公,展怀迁笑道:“我勉强算过来人,对你动了心后,就总爱找机会与你说话,总想出现在你身边,他眼下可是为了郡主,能背叛我们的。”

“背叛?”

“自然是我言重了,我相信他有他的考量,说背叛只是玩笑。”

七姜说:“其实吧,我挺意外的,你竟然会将这件事托付霍行深相助,连世恒哥哥都瞒住了。”

展怀迁道:“司空府上上下下必定被盯上了,自然外祖父和舅父他们不是好惹的,也必定有法子将我们藏起来,可他们已经够忙了,我不想给他们添麻烦,至于霍行深,比起信任,我更看重他出使外藩的经验,在外随时随地会有变故,他能灵活应变,譬如今日带来了郡主。”

七姜懒懒地歪在炕头,看着一眼就能望尽的小屋子,笑道:“不可思议,堂堂郡主来这样的地方吃饭,还四个人挤在一处说话。”

展怀迁说:“自从和你在一起,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经历了,今晚这都不算什么。”

七姜却是正经起来,问道:“怀迁,皇上那儿,你打算怎么办?”

方才没在霍行深和郡主面前提的,便是皇城门下的夜市。

夫妻商量过,皇帝的心结在先帝和二皇子,而夜市长街,是心结上的锁,更是心头的刀,皇上解不开甩不掉,稍稍挣扎便心痛如绞。

他们这般涉世未深、年纪轻轻的都能看透,朝堂上下明白的人必定不少,可谁也不会去替皇帝解开心结,甚至巴不得他满身桎梏,而父亲那般忠心耿耿之人,则不忍心触碰皇帝的伤痛,哪怕有冲动,一犹豫兴许就是一辈子。

但七姜可不会怜惜皇帝,她盼着那些摊主能来去自由,盼着边境百姓能免受战火荼毒,盼着自己的丈夫能不去打仗。

既然能和展怀迁想到一块儿去,既然贵妃和父亲已经算计利用他们来实现这一目的,倒不如换个角度,堂堂正正地来。

这一晚,依偎在小小的炕头,夫妻俩商量到深夜,七姜睡得很安稳,直到清晨时分,外头传来商队出行的动静,那些赶路的商户早早就出发,夫妻俩便也起身,要准备今日的计划。

展怀迁调来了亲信护卫保护七姜后,才只身往皇城去,他自有法子绕过耳目见太子,只是项景渊都没想到,展怀迁竟然真的在京城。

君臣相见,项景渊惊愕地看着单膝跪地的人,说道:“礼亲王找了你们数日,京城都要翻过来了,我以为你和云七姜早已走远,起来说话。”

展怀迁起身道:“京城之大,他要搜遍每一间屋子,至少十天半个月,何况他的权力并不能只手遮天,殿下您是明白的。”

项景渊坐下道:“不说这些了,你来必定是要我办什么事,先说来听听。”

展怀迁定了定心,便将自己和七姜的计划告知太子,他不想以暴制暴,不愿去刺杀礼亲王,那是父亲和外祖父们该处置的事,他眼下最在乎的,还是边境的摩擦。

项景渊耐心听完,沉默良久后,才点了头:“也好,他若敢造次,就是抓个现行。不过你也要有所准备,我这一头未必能顺利。父皇虽君临天下,可要走出皇城门,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兴许他刚到宫门下,八百里急报就将他拦下了,怀迁,你和云七姜要有两手准备。”

展怀迁胸有成竹,自信地回答:“殿下放心,来之前,臣已与内子商议妥当,届时灵活应变,绝不落入礼亲王之手。”

太子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嗔道:“将来你若授宰辅,也这般与自家娘子商议国家大事?”

展怀迁反问:“殿下,可有何不妥?”

太子干咳一声,嫌弃地挥手撵人:“走吧,仔细些,若是顺利,今晚见。”

展怀迁不敢多逗留,行礼后速速退下,而太子离开此地,便去往上林苑,这会儿功夫,太子妃正带着几位皇子公主陪太妃游园,今日还有皇姑回宫探亲,十分热闹。

太妃见太子来后,眼神只徘徊在妻子的身上,不禁笑道:“是我不好,这般儿孙绕膝了,还缠着太子妃,去吧,莫叫我们殿下等着急了。”

陈茵端庄稳重,只微微含笑,项景渊大方地陪着说笑几句后,辞过太妃和皇姑,便带着太子妃往东宫去。

望着年轻人远去,长公主搀扶着太妃,说道:“婚后也有些日子了,咱们太子妃娘娘还没动静吗?”

太妃轻轻蹙眉,不得不告诫:“你不常在京城,没得说这些话惹人嫌,偶尔回来,和和气气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