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很长,但大体的意思只有一个,江浙布政使荣利身染恶疾,无心政事,陛下勒令他回荣家调养,令江苏布政使温亭湛身兼江浙布政使。

圣旨一出,整个朝廷都炸开锅了,当初温亭湛以西宁知府肩负青海政权,可以说是临危受命,且马上就是三年考绩,也兼任不了多久,青海又是个敏感原本没有布政使的地方,陛下一时间想不到如何安排,这样做也就没有多少人有意见。

可现在不同,刚刚才考绩完毕,许多地方的官员都还没有走马上任,完全可以再调动一位得力干将去接替荣利,温亭湛今年才二十四岁,这一路飞升已经快得令人惊恐。他在青海做得漂亮,无人敢否认,所以他升任布政使纵使有人酸,也只能叹服别人有能耐。

可温亭湛这才刚刚上任苏州,就让他身兼两省政权,整个江南就差一些边边角角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只怕总督见到他都得礼让三分,而且从来没有身兼两省的先例,言官们纷纷纳谏,朝廷每天为这件事争执的面红耳赤,有支持温亭湛的,有反对的。

但不论他们怎么争执,这道圣旨还是安安稳稳传到了江南,传到了温亭湛的手里。

对于朝廷上的反对声音,兴华帝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任在朕,罢也在朕。诸卿何不静观,且看一看温允禾能不能胜任,若是他一人可行,又何须再浪费一位治国之才挤入江浙?若是哪位爱卿敢作保,所举荐之人定比温允禾身兼而绩优,便递上奏疏与朕。”

这下子,朝廷都安静了,谁也不敢去担保。实在是温亭湛这一路行来,从科考的案首、解元、会员、文武双状元,到在帝都破奇案缴贼赃充裕国库,监军水师收复琉球,再到青海服黄坚,扫吐蕃,慑蒙古,擒南久王势如破竹,根本没有载过跟头,留下的全然是一片赞誉。

尤其是百姓的赞誉,青海现在还有歌谣传颂温亭湛。

温亭湛这个人,生来就好似做什么都无往不利,即便是身兼,他们也不敢担保还有人能够超越他。而且温亭湛足智多谋,这会儿他们搅了局让温亭湛失了江浙的管理权,举荐一个人上前,难保温亭湛不会怀恨在心,到时候动动手脚让人变成第二个荣利,那举荐之人岂不是自己挖坑跳,他们仅能够咬住的就是史无前例。

又被兴华帝一句话驳回:“温允禾四元及第也是史无前例。”

于是温亭湛就这么华丽丽的又破了一个先河,身兼两省布政使,手握两省政权,现在说一句权势滔天都已经不为过,尽管中书令统御百官,但到了地方上,也未必能够使得动两省的力量。

布政使的自由度较高,兴华帝特许他自己选择办公地点,温亭湛自然是选择了距离荣家最近的苏州:“日后夫人要去何处,只需要提前知会一声,为夫都能够随时跟从。”

在青海的时候,他必须每日坐衙,且假期有限,好几次和夜摇光出去都是偷偷摸摸,还让古灸帮他装了几次病号遮掩,还有两次被迫和夜摇光分开。

现在不一样,他可以正大光明的陪着夜摇光去任何地方,只需要把两处打点好,就能够轻易的遮掩他玩忽职守的事实。

“我现在这个样子,能跑哪儿去?”夜摇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看看她的肚子,过了三个月就像吹了气一般迅速的鼓了起来,“等他们两出生,这么小我哪里舍得丢下他们?”

至少三五年,夜摇光觉得她要安分一些。

“那也无妨,为夫就陪着摇摇教养逗弄两个孩子也好。”温亭湛只是觉得现在松快很多。

权势越大意味着责任越重,但那都是不会用人的人才会觉得喘不过气,早在谋划之处,派遣到两江的官员,温亭湛就动了手脚,什么性格,有什么把柄,全都了然于心。乖乖的听话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若是非要自寻死路,温亭湛也不介意成全他们。

都说新官上任要放三把火,让下面的人知道新大人的厉害。温亭湛也是不能免俗,但他和旁人不一样,他不拿任何人开刀,而是在他接到江浙布政使任命之后,他迅速的对两省就两省的民情,下达了一系列的政令,一下子把刚刚上任的两江各地大小官员忙得像陀螺,也来不及放他们自己的那三把火。

要知道布政使有一项特权,那就是对所辖之地各级官员考评,他们的政绩都在温亭湛一句话,加上温亭湛这猛如烈火的势头,都是卯足劲想要在温亭湛的面前表现,对于温亭湛的政令那是一点反对声音都没有。

最最过分的还是,由于温亭湛身兼两省,两个省份的各级官员还由此起了攀比心,至于这攀比心是怎么引导出来的,夜摇光狐疑的看着温芝麻馅儿的包子,鬼才相信和他没有关系。直接导致了两省官员的积极性更大,皆是干劲儿十足。

于是乎,温亭湛就更加轻松啦。

每日都在府邸里批批改改,然后令人送出去,大把的时间和夜摇光闲庭散步,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带着妻子将整个园子走了一遍。

“我觉得,你若为皇,定然也是个最清闲之君。”夜摇光不由感慨。

聪明人就是厉害,办什么事儿都是事半功倍,轻轻松松。温亭湛清闲的让夜摇光都嫉妒!

“为夫这是早有谋划,提前做足了功课。”温亭湛好笑道。

他在青海决定要到江南来的时候,就已经把大部分暗卫送到了江南,也不去查那些官僚,左不过他来之后都要大洗牌,摸得全是民情,这些政令在知晓各地民情之后,就在他的脑子里形成,现在就每日抽时间将之写出来,下达各州各府各县就是。

“就好比,读书人若是提前温习了先生要上的课业,不懂而铭记,到了先生上课之际,自然是一点就通。”温亭湛打了一个简单的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