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林沧海给我讲了事情的经过。

当年,西京城有一个风水先生,人称徐半仙,此人深谙风水理论,以及葬书等学说,与我爷爷双星闪耀,并称于世。

此人爱财如命,却好吃懒做,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干起了“点灯”的营生。

所谓点灯,这是行内的黑话,说的就是专门出卖情报的一类人。

他们探测到古墓葬的具体位置,就以相应价格卖给支锅团伙,从中谋利。

点灯可谓是一本万利,因为不需要什么成本投入,双方还要签订一份契约,写明不管赔赚,谁也不找谁。

当然,这种契约只是君子协定根本没有法律效力,但是在支锅行业,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遵守着这样一个规定,毕竟都是在圈子里混的人。

事情就出在徐半仙身上。

他为了将利益最大化,竟然一墓两卖,把消息同时卖给了伙爷会和白帮。

伙爷会行动迅速,抢在白帮之前打开了墓室,但白老太心有不甘,也想分一杯羹。

祖爷念在同门情谊,就答应三七分账,伙爷会拿七成,白帮占三成,可是白老太仍旧不满意。

一来她与爷爷的风流韵事流传已久,脸上无光,二来虽然伙委会和白帮在行内影响旗鼓相当,但伙爷会始终略胜一筹,白老太怀恨在心。

于是,白老太就点了伙爷会的炮,导致了我爷爷被捕入狱,后来被执行枪决的惨痛恶果。

“光庭,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我咬着牙骂道:“狗日的老妖婆,我绕不了你,林老,把你的枪借我用一下。”

林沧海脸色一变:“你要干什么?”

“我要亲手杀了白老太,给我爷爷报仇雪恨。”

“冷静,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跟祖爷交代?”

“可是……”

林沧海打断了我:“光庭,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高明的猎手往往善于隐藏自己,直到给对手致命一击。”

我看着林沧海,没太听明白他的意思。

林沧海解释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此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全身而退,从而置身事外。”

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在雁门山我错过了一个绝好的报仇机会,只能再寻良机了。

就在这时,鼻大炮的声音响了起来。

“绝了,怎么没人了,快来吃饭啊。”

鼻大炮看我状态不对,吃了一口猪大肠葫芦头问道:“快吃啊,凉了就骚气了。”

我没理他。

天很快黑了下来。

石静霞洗了个澡,裹着一个浴巾,香肩外露,身上也香喷喷的,白里透着粉,就跟刚出锅的粉蒸肉一样。

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对我说:“快去洗吧。”

“我累了,不想动。”

石静霞往我腿上一坐,搂着我的脖子,骚唧唧的说:“你躺着就行,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做。”

顿时,我就有点腿软了。

“今天真不行,我完全没有状态。”

她盯着我:“你确定。”

我点了点头。

“哼,别后悔。”

撂下一句话,石静霞摔摔打打的走了。

我一上床,她一脚把我踹了下去。

夜半时分,石静霞睡着了,我拿了一把刀,悄悄关上门,淹没在了黑夜之中。

“是白老太点了伙爷会的炮,要不然祖爷也不会死的。”

林沧海的话一遍一遍回响在耳边,我握紧了手里刀,今天晚上就要手刃白老太,以告慰爷爷在天之灵。

一直以来,白老太的行踪总是飘忽不定,我想到了红光福利院,想到了白若水。

一个疯狂的想法在我心里如春天的野草一样滋长。

白老太虽然狠毒,可总不至于六亲不认,只要我绑架了白若水,就不怕她不现身。

约摸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宏光福利院不远处。

站在门口往里面一看,寂静的夜里一片沉寂,唯独白若水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她披着外套坐在窗前,正在埋头工作。

“白院长,对不住了。”

正要翻墙进去之时,突然宏光福利院里传来了一阵“吱吱吱”的声音。

定睛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淡淡的月光下,只见一只硕鼠正直立着身子,双手作揖,不停的叫着,好像在说话一样。

再仔细一看,瞬间头皮都麻了,就在距离硕鼠几米远的地方,竟然还有一只巨大如人的老鼠。

它们好像在用老鼠的语言交流着什么。

这一幕实在是太诡异了。

突然,巨鼠站起了身子,原来是一个人。

他一边叫着一边猫着腰走了过去,一伸手叫了几声,硕鼠原地崩了一下,径直跳到了他的手心之中。

“刘嘴子!”

吃惊之余,我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刘嘴子听声辨位的本领举世无双,立刻就发现了我。

我握紧手里的刀,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刘嘴子看了过来,歪着脑袋,盯着我看了半天。

“我叫刘仁义,你叫什么名字?”

他言辞稚嫩,像一个孩子。

闻听此言,我稍稍松了口气,看来他的脑袋还没恢复过来。

他又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啊,我们三个一块玩躲猫猫吧,前几次都是我赢了。”

他跟我说着话,手上的硕鼠突然跳了下去,顺着墙根跑走了。

刘嘴子指着硕鼠,对我说:“这次我们两个藏,你来找,好不好啊。”

不等我回答,他就四下看看,寻找着藏身之所。

不知想起了什么,刘嘴子蓦然回首,面无表情,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我。

“我们见过。”

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从我身边一闪而过,搂着我的肩膀,用一股强大的力量强行将我带离了宏光福利院。

一处昏黄的路灯下,我看到了石静霞的身影。

林沧海松开我,阴沉着脸,厉声问道:“光庭,你干什么?”

“我要替爷爷报仇。”

林沧海一脸肃杀:“朽木不可雕也,如此沉不住气,难堪大用,小静,我们走。”

言毕,转身离去。

“你呀,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跟我回去吧。”

石静霞拉着我的手,跟了上去。

我梦到了爷爷,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当年,孔子周游列国,得不到重视,生活很艰苦,把做饭的事情交给了子路。

一次,孔子看见子路偷吃,严厉的批评了他。

没过多久,子路再次偷吃,被抓了现行,但孔子发现子路吃的竟然是抹布,他把所有的食物都让给了别人。

梦醒了,我的头很疼,爷爷一定是想告诉我什么,可是我一时半会领悟不到。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