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天黑了。

如家面馆附近、护城河两边、她家的老房子等等,能找的地方我都找过了,始终没有石静霞的踪迹。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咱们平时没少给老爷们进献,也该让他们办点事了。”

“对,大炮,你说的没错,人多力量大。”

鼻大炮说的话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打电话,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关系网,用了三天时间,几乎把西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仍旧一无所获。

石静霞失踪的消息就像是一道江湖召集令,所有人都闻风而来。

白若水、白若雪、黎芸,还有鼻大炮和红姐,就连解甲归田在海南三亚安度晚年的林沧海都飞了回来,此刻已经下了飞机,正在来的路上。

本来想把地点选在博通堂,又考虑到白老太至今死因不明,白帮与伙爷会仍存有隔阂,另外在陕北的时候林沧海曾经主张对鼻大炮放弃治疗了,他们之间也是貌合神离。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大家齐聚我租住在紫薇苑的别墅里面,商量对策。

这几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出手自然阔绰,一人给了一张银行卡,就跟商量好了一样,说里面有10万块钱,说是给孩子的瞌睡钱。

白若水比我大,我说:“姐,这钱我不能要,宏光福利院的孩子们更需要这笔钱。”

“哥,你拿着,姐的心意。”白若雪说。

我还要推辞,白若水在我耳边小声说:“我的心意,雪儿买单,你就拿着吧。”

盛情难却,我便收下了,想着等日后机会合适,再回馈给宏光福利院。

鼻大炮是铁公鸡一毛不拔,肉疼的掏出来一个信封交给了我。

“哥,给我侄子的,俗话说好事成双,回头你再跟嫂子生……”

红姐用眼睛瞪了他一下:“怎么说话呢?”

这货没给我,把信封往孩子的襁褓里面塞,黎芸眼疾手快一把抢了过来。

“黎把头,还给我。”

见状,鼻大炮立刻想把信封抢回去,黎芸把信封藏到了身后。

“大炮,多少啊?”

黎芸语气充满了怀疑,又讥讽了一句:“你跟光廷可是有血缘关系啊,不能比我们大家少吧?”

鼻大炮挠挠头,憨笑一声,没有说话。

黎芸打开信封一看,一数,整整两千块。

“哎呦,你可真是桌子底下打拳,出手就不高。”

它又把钱装了回去,塞进了襁褓里面,兀自说道:“这钱还不够光庭给你输血的营养费呢,也就买几罐奶粉吧,我替小小杜谢谢你这个大表哥了。”

“绝了,黎把头,怎么我成了大表哥了?差着辈呢。”

鼻大炮使劲一擦鼻子,兀自说道:“我侄子喝的是奶粉还是白粉呀,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

红姐踢了鼻大炮一脚,怪他口无遮拦。

石静霞走了,没有母乳喂养,突然换成了奶粉,孩子不吃,这小家伙就跟能明白人事一样,睡醒了哭,哭累了睡。

“这娃灵性的很,跟你抗议呢,可一定要把小静找回来啊。”

红姐“哦,哦”的哄着孩子,又说:“娃不用担心,有我在呢,就是这冷不丁换成了奶粉,得有几天适应的时间,唉,娘俩的命怎么都这么苦呢?”

言毕,他抱着孩子进了房间。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门铃声响起,我打开门一看,林沧海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他看起来一切如故,依旧精神焕发,只是胡须又白了一些。

林沧海头上带着一个遮阳帽,上面还有“南山寺欢迎您”的字样,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就是执掌伙爷会十几年,名动西北的林沧海。

“林老,您回来了。”

“回来了。”

走进门来,林沧海扫视一圈,目光落在黎芸身上。

“阿黎,你也在。”

黎芸回话:“见过林老。”

随即,林沧海的目光又落在白家姐妹身上,白若雪俏脸一撇,来了个本小姐认识你谁呀的表情。

林沧海与白若水互相点头之后,摘下帽子放到了桌子上。

“怀仁的东西都送回去了吗?”

“我本来打算亲自去一趟的,结果出了这档子事。”

叹了口气,我又说道:“老段的遗物托了一个朋友给捎回去了。”

“也好,先入土。”

说着话,我看见林沧海扶了一下桌角,怅然道:“就剩下陈老三和我这把老骨头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又道:“怀仁是伙爷会的元老,做人不能失了礼数,你找个人去家里看看,帮衬着点。”

鼻大炮自告奋勇:“哥,我去送大鲶鱼最后一程。”

我点头应了下来。

鼻大炮贼精的很,他在跟我玩无间道。

这货被我赶出伙爷会,却要代表伙爷会去给段怀仁送葬,想给我来个迂回战术。

我没说什么,任他孙猴子本事再大,也逃不出我如来佛祖的手掌心。

段怀仁死的壮烈,尸骨无存,这里说的“入土”跟古人建造衣冠冢有点类似,指的是建一个坟茔,立个墓碑,让老段的魂魄有个寄托之地,要不然就会成了孤魂野鬼。

捎带问了一句之后,林沧海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存折,用三根手指往前推了一下。

“林老,这?”

“给孩子的,拿着。”

他仍然不苟言笑,气场很大,说出来的话不容反驳,谢过之后我把存折收了起来。

老人都有一个特点,即便是到了今天也一样。

今天的老人怕钱存进微信、支付宝不安全,那个年代其实也一样,老人都喜欢把钱存进存折,因为存折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数额呢。

说句题外话,后来我查了一下,这个存折里面整整有20万。

红姐泡了一杯茶,轻轻放在桌子上:“这是您最爱喝的陕青。”

端起茶杯,吹了两口,轻轻抿了一下,林沧海把话题拉了回来。

“说说小静的情况。”

怀着沉痛的心情,我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林沧海听后手捋胡须,额头上青云闪动。

片刻之后,徐徐说道:“恐怕小静已经不在西京城了。”

我语气坚定的说:“不管她人在哪里,我一定要找到她。”

“嗯,这是自然。”

话锋一转,林沧海又道:“立刻找人排查西京城各个车站的进出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