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玉萧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可是我心里总是觉得哪里有问题,但一时就是说不上来。
“大哥,别愣着了,上高速吧,走连霍高速,肯定能追上黎把头。”
连霍高速是交通运输部规划的国道主干线“五纵七横”中的“第四横”,连接连云港和霍尔果斯,全长4395千米,是中国最长的高速公路。..
当时,连霍高速正处于整体正处于施工建设过程中,不过从西京城到洛阳段已经建成通车。
在马玉萧的不停催促下,我也无暇去想太多,于是就把车开了过去,结果却被拦在了高速入口。
工作人员告诉我们由于遇到恶劣天气,高速路段已经封禁,目前正在抢通,预计还有四五个小时才能恢复通车。
我使劲拍了一下方向盘,汽车喇叭一声长鸣,随口说了一句:“这回完了。”
一个工作人员脸色一变,气势汹汹走过来敲了敲窗户。
“你刚才骂谁呢?”
我一愣:“没有啊。”
“还嘴硬,我都看见你嘴动了。”
工作人员一字一顿,又冲我说道:“我日你妈。”
我一看他说话,嘴型跟我刚才说的“这回完了”还真是挺像的,这可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小张,小王,过来,这个人寻衅滋事。”
对方喊了一声,不远处两个身穿制服的年轻人扛着铁锹走了过来。
“同志,误会,纯粹是误会。”
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家吃的是皇粮,我挨了骂,还点头哈腰陪着笑脸好话说尽,对方一指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滚,赶紧滚远点。”
我如临大赦,驱车离开了那里。
马玉萧说:“打投诉电话投诉他们。”
我说:“快别惹事了。”
那时候管的不太严格,开车抽烟、打电话,都是稀松平常的事,酒驾也没有入刑。
我心里烦闷,一边开车一边抽烟,马玉萧也坐在副驾驶抽烟,结果把车厢里抽的烟雾缭绕,都有点辣眼睛了。
“小马,别抽了。”
“大哥,我这才刚点着,你都抽了好几根了。”
我打开窗户透气,顺便把剩下的半支烟扔了出去,一股冷风灌进来,吹着我的脑门一阵发冷。
当然,开车抽烟不对,车窗抛物也是违法行为,大家要引以为戒。
马玉萧扭头看着我说:“大哥,你看你眉头都拧成麻糖了,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你想什么呢?”
关中人把“麻花”叫做“麻糖”。
“我有种强烈的预感。”
“什么?”
“我感觉黎把头和那些东西还在西京城。”
“感觉?”
马玉萧不以为然,继续说道:“感觉不靠谱,工头天天兄弟长兄弟短叫着,我一直感觉他人不错,结果狗日的差点把我给坑死了。”
我皱着眉头问道:“小马,你说这次寒潮来袭,天气预报早都预报了,黎把头那么聪明的人,她能不知道?”
“大哥,你什么意思?”
还没等我说话,车载收音机里传来一阵熟悉的音乐,开始播报天气预报。..
“对啊!”
马玉萧一拍脑门,立刻坐直了身子:“黎把头贼精的很,她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必然已经发现你了。”
马玉萧忙说:“我很小心的,应该不会吧?”
我没搭话,沉吟片刻,兀自说道:“虽然阿黎发现了你,但是她不知道我们知道不知道那些东西就在重振面糊。”
马玉萧有点懵,挠了挠头:“大哥,什么她知道,我们不知道的,我都糊涂了。”
我解释道:“换句话说,阿黎不知道你的真实目的,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决定转移。”
马玉萧恍然大悟:“你这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
话锋一转,又道:“可是那条路咱们也走了,直接通往高速收费站,如果她没走,又能去哪里呢?”
“是啊,这也是我所困惑的问题。”
二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到了博通堂附近。
自从上次与林沧海一同离开,我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期间,张妈给我打过一次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说等忙完了就回去看看,让她代为照看一下。
博通堂处在古建筑保护范围之内,道路本就不是很宽敞,又因风雪影响,道路两侧堆积了厚厚的雪层,也没有撒融雪剂,车子开不进去。
把车停在远处,我和马玉萧走了过去,脚下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远远的就看见张妈在门口扫雪,鼻子就像两个烟囱,不停的往外呼出白色的热气。她还是那么勤劳,那么不遗余力,可她的身影在博通堂宽阔的门楣下显得格外渺小。
门口挂着一个“暂停营业”牌子,大厅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看着那些陈列四周的古董文玩,我第一次觉得博通堂像极了一座坟墓。
“鹦鹉啊鹦鹉,有你在还有个动静,要不然我就只能自己跟自己说话了。”
张妈“唉”了一声,又说:“以前多热闹啊,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我这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
鹦鹉在笼子里扑飞了几下,学舌道:“不行了,不行了,唉。”
张妈微怒:“你个破鸟,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张妈,买菜做饭。”
一听鸟语,张妈用鸡毛掸子敲了一下笼子:“小心把你的毛扒光。”
一人一鸟,看在眼中,五味杂陈,人言鸟语,听在耳中,极其刺耳,让本就死气沉沉的博通堂更显得寒气森森。
张妈转过身来,愣了一下,颤声道:“终于回来了。”
我也心里一酸:“嗯,回来了。”
张妈又要烧水泡茶,被我拦了下来。
马玉萧对那只玄风鹦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禁问道:“这鸟成精了,还会磕瓜子呢?”
张妈笑了笑:“不光会磕,还喜欢原味的。”
我指着楼梯:“张妈,我去趟二楼。”
张妈显得有些局促不安,鼓起勇气说:“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声,前几天金龙鱼晚上从鱼缸里跳了出来,等我早上一来,都硬了。”
话音未落,又补充道:“那鱼金贵,我没敢扔,放进冰箱里了。”
“没事,死了就死了。”
眼见张妈唯唯诺诺,我又安慰了一句:“可能金龙鱼想越龙门,没越过去,这都是命,别往心里去。”
言毕,我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