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公想了想,慢吞吞的道:“此事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首先要做的就是在座的各位全部都去京兆府撤回自己的诉状,统一口径。就说是当初是自己家眷将财物交给孩子的,而自己并不知情。而且要态度诚恳,表示愿意承担谎报案情之罪。这样,这个案件就从刑事案件变成了自己的家事,黄杰也不会多说什么。”

 若是平民子弟,谎报案情至少也得挨顿板子。但是对于这些人来说,只需付出点银钱就行,根本就不算回事。

 众官员点点头,其实也不是没人想到这点,但是若大家不齐心的话,光一两家恐怕难以让京兆府撤案。

 归根结底,大家来这里主要目的是串联来了。

 看了眼张平宇,长乐公叹道:“不过张骆杀人案就麻烦了。那白牡丹虽然只是快活楼一个花魁,但是朝廷律法明文规定,杀人者死。若是以往,还可以通过钱财收买快活楼老鸨或者这个白牡丹的家人,让他们为你儿子求情。想来你儿子也不会有事。但是现在是杜希文在位,而且郡主那边也有一股不小的女官势力,恐怕翻案很难。”

 张平宇跪倒在地哭泣道:“明公可一定要救救骆儿!我就这一个儿子啊!”

 说完,又重重的给长乐公磕了几个头。

 长乐公叹了口气,上前将张平宇扶起,道:“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

 张平宇期待道:“请长乐公示下。”

 长乐公道:“现在唯有让尊夫人进宫去求郡主。”

 “郡主?”张平宇皱眉不语,犹豫道:“虽然内人跟郡主关系很好,可是郡主很少干预现在的朝政,去求郡主行吗?”

 长乐公笑了,道:“你还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现在杜希文最希望的,就是我等在律法上或者廷议上给他施压。那样不但达不到效果,反而会惹怒摄政。但是我们偏不那样做,这件事表面上看是律法的事情,是我们与杜希文的争斗。实际上无非是这些不肖子弟疏于管教,胡作非为罢了,完全可以当做家事来处理。”

 张平宇眼睛一亮,道:“明公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将此事完全看做一个独立的事件,然后让内子去找郡主求情,请摄政网开一面!”

 若说整个卫国,谁能让盛怒中的摄政改变主意,唯有郡主了。

 长乐公微微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心满意足的官员们全都告辞而去。

 抿了口茶,长乐公靠在椅子上陷入沉思。如今形势,变法之势已成,想要短时间内将其彻底破坏几乎不太可能。但是长乐公也敏锐发现,郡马未必会跟杜希文完全一条心,恐怕只是利用于后者罢了。

 毕竟,杜希文此人来到卫国根本就没有多久,算不上郡马的亲信。若不是因信任吕清谋,恐怕郡马也未必会如此信任这个杜希文。

 而之所以让张平宇去找郡主,也是长乐公打心眼里认为杀死一介花魁根本算不上大事,而且在这个世上,哪有一个堂堂的世子为一个花魁抵命的道理。就算是郡马,若是真的如此做了,恐怕未必能得到多少民心来说,还会招来诸多质疑。因为就连平民百姓也未必能理解此事。

 而若是郡主能够出面说项,绝对能够帮卫王府收拢不少人心。

 现在,郡主是专注于当一个贤妻良母了。但是在长乐公看来,此举大为不妥。很多时候,权力在手,并不意味着要争要抢,而是为了未来有可能遇到的变故做打算。

 叹了口气,长乐公苦笑一声。

 自己现在还真是一天到晚劳心劳力,不但要为自己的家族长远做打算,还要为郡主的未来做打算,真的是要累死的命......

 第二日,张平宇的妻子张氏就跑到宫中,见到秦傲雪后径直跪倒在地哭诉道:“请郡主一定要救妾身的孩儿!”

 而此时,在得知张氏入宫之后,秦傲雪就知道了她的意图,因此早早的就让奶娘将小秦舟带出去玩去了。

 见此,秦傲雪皱了皱眉,命人扶起张氏,道:“你快快起来,有什么事慢慢说。”

 张氏站起身来,抹了抹眼泪道:“郡主,骆儿年少无知,失手害死了一个花魁,本来并不算多大的事。但是如今那杜希文要借机害死我儿,郡主一定要给妾身做主啊!”

 秦傲雪微微皱了眉头道:“花魁虽然出身低微,但也是一介人命,怎可说害死就害死?若是张骆因此受罚,也是罪有应得。”

 闻言,张氏忙道:“郡主错怪妾身了,妾身并不奢望彻底免除对我家孩子的处罚,只是希望从轻发落。而且知道此事之后,我家立马凑齐了银两赔偿了那花魁的家人,并且也将按照我府上的妾侍待遇厚葬那个花魁。如今那家人已经原谅了骆儿,按理也当对我儿酌情处理。但是妾身现在就怕那杜希文从中作梗,不放过我儿。”

 原来,昨天张平宇回去之后,立马派人携带大量的金银珠宝去找到那个花魁的家人。同时为了保住儿子这条命,也不在乎白牡丹的身份了,直接发话,等案件结束后,就将白牡丹按照张骆妾侍的身份下葬,并且送入宗堂!

 秦傲雪默然,她没想到为了保住儿子的性命,张平宇竟然能做到这份上了。于情于法来说,的确也不该让张骆继续抵命。

 虽然,死者为大,但是生者更需要生活。所以为了死者的家眷着想,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之徒,卫国还专门确定了若是给与死者家属相应的补偿,可以免除死刑。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对于这样的人,最轻的也是流放苦寒之地终身为奴,并且遇赦不免。这条也是专门针对有钱有势的世家,让他们不得胡作非为。

 想了片刻,秦傲雪道:“这样吧,我现在让人去吧郡马请来,听听郡马的意见再说。”

 毕竟,现在秦傲雪只想安心相夫教子,不想太多的过问政事。

 张氏大喜,用力点点头。她知道,郡主既然这样说,就说明她打算参与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