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理办公室内。
刘长峰问:那你是坚决不承认和柳茹萍有关系了?
董明理不麻烦地回答:好,我承认和柳茹萍有关系,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我不想和她这种人沾上边,真是活着一堆麻烦,死了也不饶人。
刘长峰心中一阵惊喜,董明理应该不知道柳茹萍还活着,他继续问:董总,你怎么知道柳茹萍死了?
董明理回答说:电视都报道了,她开的车我认识。
刘长峰问:这城市很多台宝马,就从新闻里辨认出这车是柳茹萍的?你视力够好的?
董明理说:宝马车是不少,但柳茹萍开的这款,这个城市只有两辆。
刘长峰问:另外一辆呢?
董明理说:我好像在你们市纪委监委门口见过,应该是你们的人开的。
刘长峰知道,另外一辆宝马车可能是郝楠开的,他继续问:你刚才说柳茹萍“真是活着一堆麻烦”,什么麻烦?
董明理说:当时我正忙着谈项目,手头资金并不是很充裕,可她来管我借钱,也不管我死活非要借,还用她的关系威胁我。我迫于无奈就借给了她,当然,我也知道这钱很有可能打水漂儿。
刘长峰问:还用她的关系威胁?什么关系?
董明理说:我哪知道这女人啥关系,反正她官场的关系很多,我是商人,官场的关系哪个我都得罪不起。就像你们,想传我就传我,我敢不跟你们走吗?
刘长峰不想陷入打口水仗,就继续围绕柳茹萍“借钱”的问题发问:柳茹萍当时用的什么理由?
董明理说:她说他弟弟要出国,需要钱。
刘长峰说:从时间上算,你当时在谈的项目就是为市商务局新楼装修吧?
董明理说:是,就是这个项目。哎,你们不会以为我这是行贿吧?我要是行贿,找她干什么啊,八竿子打不着边,再说我这个项目可都是正常手续办理的。我们公司赢得招标那是靠着较好的声誉和最好的性价比,跟其他任何事情都不相干。
刘长峰连珠炮似的发问:柳茹萍问你借过几次钱?每次都借多少?是现金还是转账?还了没有?啥时候还的?
董明理想了想说:不算这次,还借过两次。一次是她结婚,说要筹备婚礼,借了30 万,是现金,她未还;一次是买房,借了50 万,说是新房装修,也是现金,没有还。我要从公司或者个人账户转账给她,她坚持要现金。我让财务去银行提的现金,我当面给的她。
刘长峰问:柳茹萍没打借条?
董明理说:我没让她打,她不可能还的,打了也没有意义。
刘长峰问:你为什么心甘情愿地借钱,实际上送钱给她?
董明理说:你以为我愿意?我在滨海的很多项目,要想顺顺利利地开展,哪个婆婆都不敢得罪。别看我表面上风风光光,背地里受了多少窝囊气……刘长峰说:一个小科长,你就怕成这样?谁信?是不是小科长背后的人物才是你害怕的?
董明理被说中了,低下头去:小科长也是爷,得罪不起啊!
刘长峰说:还有呢?
董明理说:没了,我还能有什么事,我压根儿就没事嘛。
刘长峰在杨震办公桌前来回踱着步,杨震看得头晕。
杨震说:长峰,你能不能坐下来?我看着头晕。
刘长峰说:你说这个董明理和柳茹萍真就这么点关系吗?明摆着是不可能的事,她一个小科长有什么值得董明理这么害怕的?怕是害怕她背后的靠山吧?
杨震有些生气:那你想怎么办?直接硬闯人家办公室,事先都不跟我说一声,现在问不出状况知道着急了,怎么就不事先想好了再作决定呢?
刘长峰说:对付这种老油条就得死缠烂打,跟他们耍伎俩只有咱吃亏的份儿。
杨震说:这是谁吃亏的事吗?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打草惊蛇了。
叶雯婕说:刘主任,这点我也觉得是你做错了,为什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擅自做主了呢?董明理是我们现在能掌握到的证人里最重要的一个,一旦打草惊蛇,接着他们私下串供,咱们接下来的案子还怎么查啊?
刘长峰一时没话了,生着闷气。
杨震缓和下来:长峰,现在跟以前不同了,咱们以后的行动一定要统一步伐,个人意志有时候会影响整个大局的。
刘长峰忽然离开:行,我错了。我再去审一遍那小子,我就不信了,就算是玉皇大帝,他也得暴露出来点毛病。
看着被关闭的房门,杨震叹口气,一个人静静地想着什么。
叶雯婕意味深长地说道:刘主任有些不淡定啊。
杨震笑道:呵呵,有打老虎的冲劲是好事,关键是要用脑子。
叶雯婕说:我总是感觉咱们在接手这个案子的开始就遗漏了很多细节,一环总是不能扣一环,中间很多讲不通的地方都搁浅了。就像现在这样,无论谁交代的话都要拿来分析,但又都要时刻保持怀疑。
杨震说:柳茹萍有消息吗?
叶雯婕说:我和何劲松找了柳茹萍可能的十几个去处,都没有结果。我觉得有一处最可疑?
杨震说:嗯?
叶雯婕说:柳茹萍的丈夫或许知道她的下落。你想,出了这种事,她能去哪儿?住哪儿?自己家和父母家已经不安全了,宾馆也不敢住,只能是最好的朋友处,而最好的朋友卢海燕也被杀了。她只可能找已经分居的丈夫。
我相信,我们不尽快找到柳茹萍,那些想杀她的人迟早也会找到她。
杨震说:你和何劲松马上去找一下她丈夫,注意方式方法。另外,你带何劲松顺着我们之前的思路重走一遍,看看有什么发现,随时保持联系。
叶雯婕说:爆炸现场?
叶雯婕一边驱车到爆炸现场,一边想着什么。她和何劲松下了车,发现爆炸现场已经恢复了通行,已然看不出这里几天前曾发生过恶性事故。
叶雯婕在街边冷饮摊买水,摊主张婶从冰柜里拿出一瓶冰水递出来,她接过水的同时给了钱。
叶雯婕说:谢谢!
张婶:当时是挺奇怪的,你说哈,明明是警车,可遇到事故竟然不停车,还急着要离开。我当时就想,我们老百姓有事了,不就是报警吗?
叶雯婕喝着冰水:你当时看清楚警车里的人了吗?
张婶:当时他急着离开,是贴着边走的,而且很慢,我看了个大概。
叶雯婕问:您能想起这辆车的车牌号码吗?
张婶回忆着:这个当时我还真留心看了一眼,但这几天一过,又没什么印象了,好像尾号是“58”,对,没错,是这两个数字,因为我是这年出生的。
叶雯婕边记录边问:那如果您见到本人,能认出来吗?
张婶:可以试试,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叶雯婕说:那您现在方便吗?
张婶犹豫地望着自己的小摊子。
叶雯婕明白张婶的意思:放心,您这一天的钱,我们会赔给您的。
很快,张婶被请进了市纪委监委询问室。
何劲松在放着照片幻灯,张婶站起身有些眼花地分辨着,最后指着一张,很确定地望着一旁的叶雯婕等人。
张婶:应该就是这个人。
叶雯婕等人同时看去——正是孔强的身份证照片。
张婶:如果这些照片里有那个人的话,就准是这个。要是照片里没有,那就不好说了。
叶雯婕说:谢谢您!
张婶:应该的,我也是读过书的人,知道帮忙抓坏人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何劲松说:我们说过他是坏人吗?
张婶:这还用说啊,大白天开着警车,不穿警服,见了事就抓紧跑,明显不是好人。
张婶认真的样子把叶雯婕等人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