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审问室内,讯问仍在继续。
段福有些颓废地说:为什么?好吧,我说实话,我和柳茹萍关系不错,因为平时都喜欢泡吧,所以接触的机会多一些。
刘长峰不禁和徐航对视一眼,笑了笑。
段福说:我今天是请假走的,并不是执行公务,就因为我和柳茹萍关系比较好,怕因为她的事受到牵连,所以想出去躲躲。
刘长峰问:她有什么事值得你出去躲?
段福说:没什么大事,都是些小事,我利用职务的便利帮过她一些小忙。
刘长峰说:说清楚一些。
段福说:她社会关系比较复杂,经常会有一些小麻烦处理。她每次都会私下找到我,并给我一些好处——杨震办公室。杨震和段厚德的谈话还在继续。
段厚德说:是我举荐不利,让一个坏分子进入了干部队伍,如果段福有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也脱不了责任,我来之前也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考虑。在这里我想说两句话,首先如果段福真的有违法乱纪的事情,查证属实,请从严处分,千万不要考虑他的背景。其次是请求纪委监委对我进行相关的处分,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接受。
段厚德很诚恳,杨震微笑着。
杨震说:段局,您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我估计公安机关请段福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弄明白一些事情。弄明白了,没有什么事情,他们也会放人的。公安机关不是不讲理的地方。
段厚德说:是,是,这个我最明白了。唉,都是我太注重个人感情了,说不好会晚节不保啊!
杨震说:段福是段福,您是您,本来就是两个人嘛,您没有必要把段福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如果他犯了错,那也是他自己对不起党和组织。放心,放宽心。
段厚德尴尬一笑道:是啊,我倒是光明磊落了一辈子,所以对小事情也很在意,不想让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名誉有污点。
杨震笑道:理解,理解。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审问室内,讯问仍旧在继续。
刘长峰问:就这些?
段福说:就这些,还能有什么?总不能逼着我把没有的事硬往自己身上安吧?
刘长峰忽然笑了,问:特想问你一句,你平时都在哪儿泡吧?
段福被问得莫名其妙:这个有必要说吗?
刘长峰说:对你没什么印象,所以有点好奇。
段福有点惊讶地问:你也去那种地方?
刘长峰没有回答,看了看徐航,她也笑了。
段福说:哎,问完了没有,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刘长峰笑得更让人难以琢磨了,他和徐航离开,关上了门。
段福说:靠!什么意思啊?
“八室”工作区。
叶雯婕正在整理针对柳茹萍案件的材料,当她把董明理的询问笔录进行比较时,愣住了。她把询问笔录放在一边,又把已经收拾整理好的文件拆开,拿出了一份举报信。
两者对比,叶雯婕忽然很惊讶。
叶雯婕自语道:难怪长峰主任说字迹很熟呢。
杨震办公室。段厚德放下茶杯,起身告辞:那就不打扰了,有机会一定亲自到府上登门拜访。真没想到,杨主任和我的性情一样直爽,真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啊。
杨震送段厚德出门,礼貌地回应道:哪里,哪里,我只不过是和绝大多数的公务员一样,坚守着起码的党性,让您这么一说,倒觉得挺惭愧。
杨震送段厚德一路走出,挥手告别。
段厚德走了两步,回头看到杨震还在望着他,又挥了挥手。
杨震说:慢走,段局。
段厚德很快消失在走廊电梯间里。
“八室”工作区。杨震走来,被叶雯婕拦住了。
叶雯婕说:杨主任,我有两件事汇报。
杨震说:嗯。
叶雯婕说:我和何劲松去了柳茹萍最可能的去处。发现,柳茹萍的确去了她丈夫的住处,有几拨人找她。其中两拨是公安的,我们与曹刚那边核实了,的确是他们,这可以理解。另外一拨人显然是来者不善的。后来,我们见到了柳茹萍的丈夫。雷文军承认柳茹萍是来找过他,说有人想害他。她说,她之前急着要离婚也是为了保护我。我就问:雷先生,谁会害她呢?雷文军说自己也不清楚,柳茹萍也从没有给他讲过。他们结婚前,柳茹萍就不让他管她的事情。结婚之后,她半夜总接到一些神秘的电话。雷文军感觉,他们结婚之前,她社会交往的圈子挺复杂的。我告诉雷文军,柳茹萍目前处境很危险。我问雷文军:柳茹萍目前在哪儿?雷文军却是一脸难色,说自己也不知道。我告诉雷文军,他这里也不安全。警察都来了好几拨了,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啥事。接着我又告诉雷文军,如果柳茹萍有消息,请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她真的有危险。
说到这儿,叶雯婕分析道:我估计,柳茹萍只会在雷文军的某一个最信任的朋友处。她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另外——说着,叶雯婕递过两份文件给杨震,杨震接过。
叶雯婕说:杨主任,您看看两份文件的笔迹是不是很相似?
杨震拿在手里比对着,也感觉很惊讶,说:马上送技术部门做下笔迹鉴定。
另外,我待会儿给曹刚电话,你们就柳茹萍的下落直接联系。
叶雯婕应了一声,拿着两份材料离开了。
“八室”会议室内。所有专案组成员都在,每个人都在思考着。
文静发言:其实,我一直都认为段厚德是个好官,没什么可查的,从一开始怀疑到现在,我们根本没有掌握到任何有实质内容的线索,我倒是越来越倾向,这就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没有继续查下去的必要了。今天他能来,也充分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哪有一个贪官为了自己的侄子而亲自来认错的呢?
徐航说:德昌集团的几个重大项目的确有段厚德的支持,但是不是董明理与段厚德有金钱上的往来待查。现在贪官都学精了,谈事洗浴中心,受贿一对一,现金交易,怕查怕留下把柄。至少我们目前没有发现段厚德的问题。
唐辉说:其实,现金交易也不安全,有权力的官员不收吧不甘心,收了吧不敢存银行,家里嘛没地方放,还得租或者买套房子专门放置受贿的财物,花是不敢花的,也是苦恼。这个时代,贪官都成了过路财神,只是暂时替国家保管而已。
刘长峰说:柳茹萍向董明理要了三次钱,德昌公司财务应该有提现或者走账的记录,我和文静再去核实下。董明理是不是真给柳茹萍了?还有不少疑点。很多问题,还要与柳茹萍当面对质才行。
唐辉说:从目前搜集的证据来看,段厚德帮了董明理没有收好处,柳茹萍索要,董明理不得不给,那柳茹萍与段厚德又是什么关系?
叶雯婕说:回到徐航关于好人坏人的探讨,我觉得人性是很复杂的。好和坏其实没有明确的道德界限,我在市检察院做公诉人的时候,很多犯罪的人都被人看作是好人,甚至犯罪事实确凿,也还有很多人为他求情,就是因为觉得他是好人,即便犯罪也是迫不得已的。
刘长峰说:老狐狸。
杨震问:什么?
刘长峰说:分明就是一只老狐狸,就冲今天这事,他没事,我也觉得他有事了。
杨震被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