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办公室里，杨震在临摹书法，他很专心。

此时传来敲门声。

杨震说：进来。

徐航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摞资料，一股脑儿地放在沙发上的另一摞资料上。

徐航说：主任，这是最近我们单位举报中心转来的举报信，按照可立案程度，分成了三类。

杨震始终在专心临摹书法，随后答应道：好，我知道了。

徐航却并不走，愣愣地观察着纸面上的字。一个美字缓慢写了出来。

徐航打趣说：主任，真没想到啊，你还有这闲情逸致呢？又一个被纪检监察工作耽误的书法家！

杨震却把临摹和原本同时拿给徐航看，说：你看看，像不像？

徐航仔细辨认着。

杨震很认真地说：如果你是笔迹鉴定人员，你能区分出这是不是一个人写的？

徐航说：这鉴定是不是，要看吻合度？这两个字太像了，如果是我，我会给出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同一个人写的。

杨震忽然感叹：如果没有证人苏醒过来，恐怕那次真的会成为一个冤案。

顿了一下，杨震忽然说道：而归根结底，就是这笔迹鉴定。细节如果分析不到位，掌握的证据只能起反作用。

徐航感同身受地点点头说：主任，您还是先关心关心眼下的案子吧。最近一个时期举报中心收到的举报信，大多都是涉及房地产领域的。

杨震说：房地产领域涉及工程建设、城市开发，一直都是贪腐和职务犯罪的重灾区啊。

徐航说：杨主任，我建议好好查查这一领域。现在房价高得没有谱，老百姓还买得起吗？！背后肯定有不法地产商推波助澜。

杨震皱眉道：是啊。我先研究下这些线索。

徐航心事重重地出去了。

礼堂内，记者蜂拥举起话筒，摄像师被挤出人群之外。

周春雷从容走下台，身边的工作人员把他和记者分开。

章文锦用力往前挤，却被挤得往后退，她有些着急了，索性退出，寻找了一条小路，小跑着绕向门口。

周春雷走到门口，碰到了章文锦。

章文锦说：就耽误您一分钟时间，一共两个问题，好吗？

周春雷说：你是哪家媒体的？

章文锦说：市网络电视台生活频道。

周春雷说：对不起，我该说的已经在会上说完了，如果还有问题，一会儿我会安排秘书和你们具体详细地解答。

周春雷径直从章文锦身边走过，她有些蒙，此时，摄像师也赶来了。

摄像师说：问出来了吗？

章文锦自语道：他还真是和别的领导不一样啊。

摄像师问：什么意思？你是说他好呢，还是坏？

章文锦问：那你以为大部分官员是好呢，还是坏？

摄像师一时回答不上来。

章文锦说：反正他和别的官不一样，你感觉别的官好，那他就是坏，你感觉别的官不好，那他就是好，总之就是不一样。

章文锦愣愣地望着周春雷远去的方向，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唉，你说，咱们来个跟踪采访，怎么样？

摄像师说：第一次都没采访成功，还怎么跟踪采访？

章文锦说：跟踪采访嘛，跟踪！采访！

摄像师明白了章文锦的意思，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章文锦有些失望。

“八室”小会议室内，杨震正和叶雯婕、唐辉、何劲松、徐航分析当前的形势。

杨震说：如果只有一份这种情况的举报信，我们可以考虑考虑，但现在是接连三份，而且其中一份还是市委办公厅转来的，市委薛书记也都作了批示，我们的主管领导要求我们落实举报信的真假。同志们啊，这些线索不得不引起我们重视。

唐辉说：房地产领域涉及民生，一套房子掏空祖孙三代的积蓄啊。

叶雯婕说：所以啊，这个领域的案件一直是中纪委和国家监委强调的办案重点。

何劲松忽然惊叹一声：这事……这事，我也遇到了，也是这套房子。

杨震说：说明白点儿。

何劲松说：今早，新楼开盘，我想看看，你们不知道，我有多想给章文锦一个家啊……杨震说：说重点！

何劲松说：哦，是这样的，我看上的那套房子明明是在卖，我想买，可是人家却不卖。售楼小姐说，那样的房子其实早就给人留好了……唐辉说：三封举报信涉及三处房产，三处房产就可能涉及三个受贿的贪官，如果能查实，咱这案子大啦。

杨震说：至于涉及几个人，案子到底有多大，还需要咱们详细地调查。

这样，大家分分工，还是老样子，有了线索就找证据，有了证据就找目标，没有证据再怀疑也要按兵不动。

唐辉说：从哪儿下手是个问题，这样没有目标找目标的方法无疑是在浪费时间。不如……杨震说：说。

唐辉说：咱们先分析分析，从楼盘老总的关系网入手，先假定一个最大可能，如果不是，再从第二个可能查下去嘛。

徐航说：假定？你准备把谁先判了？

唐辉说：你能不能说话注意点儿？

徐航说：本来就是嘛。

杨震思索着：那你是不是已经想到某个人了？

唐辉望着杨震，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杨震会意道：我看可以。

叶雯婕有些惆怅地说道：这样不好吧，毕竟他现在正是如鱼得水的时候，而且……唐辉说：到底是谁啊？

何劲松说：对啊，你们别藏着掖着了。

唐辉的笑容更大，更意味深长了。

何劲松无限期待着，忽然掏出正在震动的手机，任由手机响了一会儿，对方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