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府的马车艰难地从莺莺燕燕中穿过。
为避嫌,迟不归只隔着人群,远远向容晚玉示意,便被侍从引去了男子聚集之处。
跟在容晚玉身后下车的容沁玉,也未料到容晚玉如今在京城闺秀中有这么好的人缘。
盛装打扮的她一下车便被挤到一边,其中不乏以前和她交好的小姐,如今只围着容晚玉说话,无一人搭理她。
容沁玉提前准备好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劝慰自己,今日的目的只有二皇子一人,别的都无妨。
扭头就看见了面色比自己难看不知多少的苏静安,眼眸一亮,故作欢喜地迎了上去。
“苏姐姐,许久未见,妹妹还未恭贺你不日就要入东宫之喜。”
苏静安瞧见容沁玉,和以往一样,带着讨好走到自己面前,微微抬起下巴,却没给她一个正眼。
“本小姐记得自己是独女,何时冒出一个妹妹了?容二小姐的姐姐,可是在那处呢。”
在容府被容晚玉掌掴之仇,苏静安也没落下容沁玉。
她自觉是为了容沁玉出头,结果容沁玉却什么忙也没帮上,自然将这股怨气也撒在了她的头上。
容沁玉对苏静安的脾气了如指掌,垂首先啜泣几声,抬头泪眼朦胧,解释自己的不易。
“那日姐姐受了欺负,妹妹我立刻去寻父亲来制止,可谁曾想还有...贵人出手,这才让姐姐受了委屈。”
容束以前最吃的,就是萧姨娘柔弱无依,自怜自艾的模样。
容沁玉将她母亲的招数学了个十成十,不仅是对男人,对趾高气昂的大小姐而言,示弱一样管用。
“我本以为,长姐不过是脾性大了些,可未曾想她竟然对苏姐姐下此毒手。哪怕我和她反目,也受限于庶女身份,掀不起什么风浪,倒是被她也磋磨不轻。”
苏静安虽然只把容沁玉视为跟班,但听见她敢为了自己和嚣张跋扈的长姐反目,还是有些诧异。
想起今时今日,她挺直了腰背,随手扔了一张帕子给容沁玉。
“瞧你没出息的样子,有什么好哭的,我早告诉过你,像你这样软弱,迟早要被容晚玉拆皮吃骨。如今看清了她的为人,也还不算晚。”
说完,她转头望了一眼男子们的方向,一眼瞧见了在人群中心的太子,面露一抹娇羞。
“今日,太子也在此,凭我的身份,今日定要将容晚玉好生羞辱一番。你,只需跟着我便是。”
容沁玉心下一喜,面上却还有些犹豫,最后勉强点了点头。
“到底是长姐此前太过分,苏姐姐你想出出气是应该的。只是还望苏姐姐手下留情,到底,今日来者众多,若真出了什么事,怕是不过一夜,便京城皆知了。”
苏静安已经恨毒了容晚玉,怎可能手下留情,容沁玉的话只会让她更坚定要折辱容晚玉的心思。
容晚玉正忙着和各家小姐联络养生美颜的心得,余光瞥见了容沁玉朝苏静安的方向走去只当没看见。
不作妖便不是容沁玉了。
对于这些从前或轻视或无视自己的大家小姐们,容晚玉心态平稳得很。
且不论,重生前,自己愚蠢得被庶妹牵着鼻子走,名声败坏,人总是趋利避害的。
当初,容沁玉让京城闺秀以为容晚玉是个嚣张跋扈的草包,那自然无人愿意接近她。
如今容晚玉自己步入一家家宅院,将真实的性情展露,便会赢得认同和赞赏。
其中赵国公家的小姐,赵雅茹,便和她脾性很是相投。
赵雅茹身份显贵,父亲是国公,亦是太子之师。
母亲是宁安公主,虽和皇帝并非一母同胞,但自幼同平阳一起长于太后膝下,算是庶出公主中,身份最显贵的。
赵雅茹生来便被皇帝封为郡主,封号为淑和。
只是她的脾气和这个封号是半点不沾边,从小琴棋书画不沾,偏好舞刀弄枪,最大的梦想,便是成为姑姑那样,可以上战场的女将军。
在容府寿宴时,她的位置就在平阳公主身侧。
容晚玉痛斥苏静安的话也合了她的心意,不由得对容晚玉另眼相看,一改此前印象。
要不是苏静安跑得快,指不定那日脸上还能多一个巴掌印。
再后来,平阳公主,也就是赵雅茹的姑姑,知晓她月信不调,每月疼痛难忍,便让容晚玉给她瞧过一回病。
两人因此结识,相谈甚欢,一见如故。
“给你开的药,可都认真吃了?”容晚玉和别的小姐说完话,便抓着赵雅茹的手,直接开始把起了脉。
赵雅茹也不躲闪,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腕,眉眼弯弯,“不愧是咱们京城赫赫有名的女大夫,一见面不问好,而是问诊。”
说笑完,又认真答她的话,“我母亲日日盯着我吃呢,我自觉症状也好上不少。只是每月都来那事,实在烦人,你有没有什么药,吃了可以再不来月信?”
月信不调是女子常症,容晚玉给不少闺秀都诊断过此疾,唯独赵雅茹一人,提起月信也不避讳,亳不脸红大大方方。
容晚玉也被她的天真弄得发笑,嗔了她一眼,“有是有,只是月信不来,坏处可多得多,你还是别想了。”
两人正说笑着,忽然一声尖锐的喊叫,打断了两人的言谈。
“容晚玉,见着本小姐,还不快快行礼。”
苏静安犹如一只斗鸡,昂着鸡冠雄赳赳地走了过来。
其余人到底避讳她不日便要嫁入东宫,纷纷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容沁玉则柔柔弱弱地跟在苏静安的身后,看向容晚玉的眼神还带着些怯懦之意,低声叫了一声长姐。
赵雅茹是个护短的,她如今把容晚玉认作朋友,自然不愿意她被别人欺负了去,正想开口,掌心却被人挠了挠。
容晚玉冲她微微摇头,然后笑着看向苏静安。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苏小姐既无承袭爵位,也没有长我一辈,何以要向苏小姐行礼?”
苏静安的丫鬟双目一瞪,比主子还要趾高气昂,“我家小姐,不日便要成为太子侧妃,你一个侍郎之女,如何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