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小渔村显得安详宁静。G背着手和师爷在海边散步。他一身中式打扮,穿绸对襟褂子、圆口布鞋,感慨道:“这风光多自然!”

师爷点点头说:“就是简陋了点。”

“这里连抽水马桶都有,还能叫简陋?记得我在东北建设兵团的时候,厕所是露天的。一点不夸张地说,撒出的尿还没有到地上,就已经成冰了。”

师爷赶紧点头。

“1969年,我到了金三角,参加了游击队,每天都是风餐露宿。野营已自无篷帐,大树遮身待天明。一个礼拜能有一个好觉睡,就谢天谢地了。”

师爷连忙迎合说:“您能完成大业,和您的经历绝对有关系。”

G用嘲弄的眼光看着师爷问:“我的事业大吗?”

师爷点点头:“和坤沙的差不多。”

G不屑地说:“中国有句老话,取法于中,仅得其下。工作上要向高标准看齐,生活上则要向低标准看齐。”

师爷发怔,显然不是很懂。G拍拍他的肩膀说:“这些你一时是搞不懂的,不过不要紧,慢慢就懂了。实践出真知嘛!”

远处公路上,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

师爷说:“咱们的客人来了。”

“回去迎接!”G抬起腿,用手指掸了掸布圆口鞋。

这是一个干净宽阔的农村院落。在一间客厅中,摆放着一张仿古的八仙桌。桌的一侧,郭小鹏坐在正座,汪静飞副之。另一侧则是师爷为正,一随员副之。郭小鹏打开手提电脑,拉足谈判的架势。师爷则是小口抿茶。

沉默了片刻之后,师爷开口,俨然老气横秋的口吻:“请问郭先生是何方人氏?”

郭小鹏显然是不耐烦这种寒暄,敷衍之意溢于言表:“海州,G先生是什么地方人?”

冒充G先生的师爷缓缓地说:“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缅甸人。在边境线附近长大。今天在这边,明天在那边。所以说不准是什么地方人。”

郭小鹏忍不住敲击了一下键盘说:“咱们言归正传吧!”

“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叫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先聊一聊。”师爷说着转向汪静飞,“请问汪总是何方人氏?”

汪静飞微微一笑:“我在上海出生,父亲是山东人,母亲是浙江人,后来在北京、香港读书,所以也说不确切。”

郭小鹏实在是不耐烦了,自动开门见山问:“你们一共要多少药?在什么地方交货?用什么方式付款?”

师爷显然在回避这些问题:“咱们先用个便饭,边吃边谈如何?”

郭小鹏已经看出对方的用意,当即提出警告:“我不敢说是日理万机,但海州药业也需要人管理。你们单方面更换会谈地点,已经耽误了我一天的时间。如果要继续拖延,我只好认为你们缺乏谈判的诚意了。”

师爷显然没料到郭小鹏会如此盛气凌人,一时语塞。

在隔壁房间里,G仰靠在一张躺椅上,闭着眼睛沉思。对面茶几上的一台监视器画面上正放着郭、汪的影像。

师爷放轻脚步,走到G面前。

G微微睁开眼睛问:“感觉怎么样!”

师爷狡猾地应答道:“您看呢?”

G重又闭上眼睛说:“这个姓汪的好像急于知道一些什么,谈吐也超过一个副手应有的范围和分量。”

师爷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情报说,郭小鹏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汪静飞和他有非同寻常的关系,而汪又有从警经历……”G挥挥手,“先把汪静飞弄走,相机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