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浸润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面上波光闪闪。G用高倍红外望远镜瞭望着海面,他虽然内心焦灼万分,但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伫立在货轮的瞭望塔上,边观察着海面边对身边的随从说:“我觉得已经超过正常的时间了。”

随从看看军用夜光表后说:“是的,已经超过半个小时了。”

G放下望远镜,命令道:“全速撤退!”

随从犹豫着说:“G先生,这可是几亿美元的货啊?”

G脸上是文雅的表情,声音却十分凶狠:“我最讨厌明知故问的人!”

随从噤声退下。

货轮开始转航,船头犁开大浪,速度渐渐加快。G从瞭望塔上走下,来到甲板上,凝望着波涛不惊的大海。

随从从驾驶舱里钻出,站到G身后,很是遗憾地说道:“没想到,几亿美元就这么白白消失了。”

G动都没有动一下,仍然凝望着大海感叹道:“世间多少英雄戏,每到收场总伤神!”

随从没听清楚,问道:“您说什么?”

G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说你我还能活着看即将升起的朝阳,就该感谢神明了。”

在G说这话时,海平线上已现一抹曙光。狼牙嘴海滩上,张啸华也正在凝视着海面。

强民懊悔地蹲在警车旁。李新建一手提枪,一手扶着一棵小树,也在瞭望大海。

鲁晓飞在摆弄商务通。毫无疑问,她被郭小鹏欺骗了,商务通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炸弹。

李新建回过身来,对张啸华道:“行动失败,我承担全部责任。”

“不,行动还是成功的。”张啸华指指厢式货车,“这里面装着千百万人的生命啊!”他加重语气,“两吨冰毒,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破获的最大冰毒案。”

鲁晓飞把商务通递给李新建,说:“这上面果然有郭小鹏的数字账户的资料,还有有关G的资料。”

李新建强打起精神看了鲁晓飞一眼,将商务通递给张啸华。

鲁晓飞被李新建看得脸上微微发烫,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睑,说:“都是我的错,放跑了郭小鹏。”

“瞎说!”李新建疼爱地瞪了她一眼,“咱们的对手太狡猾了,是我安排上有失误,跟你没有关系。”

张啸华点击商务通,浏览了几页后说:“给我接北京。”

厦门。郭小鹏一身极随便的衣装,戴着一副黑色大眼镜,提着一个普通的包,混迹于人群中,走出轮渡检票口。

他跨上一辆出租车,吩咐司机说:“去槟榔乐里。”

出租车悄然行驶。

听到一阵敲门声,陈然开门后,嘴巴张到了极限,满脸惊愕地看着郭小鹏。他良久才结结巴巴地说:“董……董事长?你……你好。”

郭小鹏大大咧咧地说:“能让我进去吗?”

陈然忙不迭地连声道:“能,能。”

郭小鹏进了屋,四处扫了一眼,一如平常地坐在居中的沙发上。陈然忐忑不安地看着郭小鹏,心里怦怦乱跳。

郭小鹏眼光灵活地观察着屋内的一切,从外表一点也看不出逃亡者的模样。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陈然的脸上,问:“海州的事情听说了?”

陈然点点头。

“从什么地方听说的?”郭小鹏依旧是居高临下的口气。

陈然回答说:“有人把这消息放到了网上。”

郭小鹏点头说:“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说罢,他又开始扫视。

陈然又不安起来。

“你为什么不问我,来这儿干什么?”郭小鹏眼睛看着别处。

陈然显然是个抵抗力极弱的人,赶紧词不达意地说:“我永远是董事长的部下。”

郭小鹏收回目光,上下打量着他说:“‘文革’时期,空军司令吴法宪口口声声是林副统帅的兵,可林彪一旦出事,他头一个揭发。”

陈然无言以对,低头沉思。

“你以前干的事,我全知道。”郭小鹏突然板起了脸,但片刻之后又松缓下来,“但我既往不咎。”

陈然稍微释然地抬起头。

“我管理企业多年,自信很能掌握人的心理。我还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陈然已经完全被郭小鹏的气势压倒,下意识地重复:“我想什么?”

“你在想,姓郭的不也是个逃犯吗?制造贩卖甲基苯丙胺五十克以上,就要至少判无期徒刑,更别说他一弄就是两吨。”郭小鹏挥手制止陈然试图作出的辩解,“他凭什么吓唬我?”

陈然鼻尖上渗汗说:“董事长,我真的没这么想!”

郭小鹏不以为然地说:“你这么想也是正常的。我要是你,也会这么想。盗窃企业机密,顶多是个两三年的事,和大毒枭搞在一起就麻烦了。”

陈然被说中心思,嘴唇直哆嗦。

郭小鹏舒展开身体,说道:“我明人不做暗事。我告诉你,我不光是一个人,我还有一些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弟兄。另外,你母亲、兄弟姐妹的地址我都掌握。一旦我受到打击……”他突然打住,放慢语速说,“我想我说得够清楚了吧?”

陈然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后,反倒镇静下来,问道:“董事长要在这里住多长时间?”

郭小鹏笑了,说:“这才像个做交易的样子。我只在这里二十天,一旦我把海州的老母亲出境等事宜安排好了之后,你即使留我,我也不会再住。”

陈然听到这话,不觉松了口气。

郭小鹏又补充说:“临走时,我将留给你十万块钱。”

陈然赶紧说:“董事长在流亡之中,我不能要。”

郭小鹏强调说:“是十万美金。”

陈然不再反对。

郭小鹏眼中掠过一丝笑意,心中暗想,自己的恩威并施到底还是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