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田轿车驶上宽阔平坦的海滨大道,林小亮正准备打开不停鸣叫的手机,却被刘眉一把夺过去。
林小亮看着刘眉直发愣,问道:“怎么了,姐?”
“用这个。”刘眉递给他一个SIM卡,“你的手机很可能被监听,这是用假名新买的。”
林小亮更加紧张了,声音急促地道:“姐,我在岛上看见刑警支队重案大队的队长强民了!”
刘眉大惊:“你没看错?”
林小亮气急败坏地喘着粗气道:“没错儿!我上中学的时候,他就是我们那儿的片儿警,三天两头把我们这帮坏小孩儿叫去训一顿,别提有多恨他了,扒了他的皮,我也认识他的骨头!”
刘眉感到头皮都炸开了,叫道:“这可是大事,他认出你来了吗?”
“他没看见我。”林小亮拍了一下方向盘,“现在最危险的,就是这个强民,还有卢辉。”
刘眉示意林小亮把车靠向路边停下,果断地一甩长发道:“不行!得赶快想办法掐断这条线,让警察抓住把柄就全完了!”
林小亮杀气腾腾地道:“那就把这两个人都干掉!”
刘眉毕竟是女流之辈,背脊有些发凉,不无顾忌地说道:“干掉卢辉应该没什么问题,强民有没有必要?他可是警察。杀了警察,尤其是重案队队长,公安局还不把海州掀个底朝天?”
“除恶务尽,不能留半点隐患!”林小亮咬牙切齿,他看看刘眉问,“姐,害怕了?”
刘眉脸色暗淡,轻声道:“姐是死过几回的人了,怕过谁?我是怕毁了你哥的千秋大业。”
林小亮黑着脸说:“什么千秋大业?过一天算一天吧。我们不能俯首就擒。”
刘眉燃起香烟,手指微微有些抖动,冷冷地问:“你有什么计划?”
林小亮故作胸有成竹:“咱们分头行动。你负责干掉卢辉,我来对付强民。”
刘眉仍有些担心地说:“怎么干?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得有个完整的计划。”
林小亮得意地说出杀人计划:“我早就安排好了。下午六点,卢辉派强民把粗加工样品送到芦苇**深处的冷水坑,那是个杀人越货的天然场所,强民将在那儿神不知鬼不觉地结束生命。与此同时,我会通知卢辉今晚和你单独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剩下的活儿,就看姐姐精彩的创意和表演了,这本来就是你的拿手好戏。卢辉是个色中饿鬼,对姐姐垂涎已久,杀他还不跟玩儿似的?”
换了身笔挺西服、油头锃亮的卢辉开着吉普车匆匆往城里赶,不停地打手机,可林小亮的电话老打不通,气得卢辉直骂:“他妈的,敢玩你卢大爷!”他刚想摔手机,铃声响了。见是个陌生号码,开口又骂娘,“你他妈等会儿再打!”不料电话里传来林小亮的声音:“你他妈骂谁呢?不想接我挂了啊!”
卢辉连忙停住车,双手抱着手机道歉:“哎哟哟,林老板!该死该死,我正给您打电话呢。您说您说!”
林小亮通知他:“晚上七点,我姐约你在舰桥影城纽约厅见面。”
卢辉连声答应着:“好的,好的,请告诉你姐姐,我准时去。谢谢林老板!”
林小亮叮嘱说:“我姐目标太大,认识人多,你别让人给盯上了,影响不好,明白吗?”
卢辉点头如鸡啄米:“明白,明白,这个我懂。咱也是老鬼了。哎,你换手机了?”
林小亮说了句:“我手机没电,用我姐的。”随即挂断了电话。
卢辉轰的一声把车开出,顿觉天高地阔,血脉偾张。心情舒畅的他边动作夸张地打方向盘,边哼着有滋有味的小调。
沐浴在金色晚晖里的海州大厦广场,鼓乐齐鸣,彩旗飘飞,鞭炮炸响,花灯怒放。一辆辆高级轿车接踵而至,达官贵人衣冠楚楚地走下汽车。
郭小鹏满面春风地率刘眉和汪静飞两位女将笑迎佳宾。他西装笔挺,左胸处缀着一朵鲜红欲滴的康乃馨,加之两边站着美若天仙的助手,更显得气宇轩昂,风度非凡。
加长大红旗轿车徐徐驶入欢乐的人海,金市长矜持地从车上走下,立刻被记者们包围。拍照的、录像的、拍马屁的蜂拥而至,郭小鹏忙上前解围,将市长引入大堂。
李新建坐在远离人群的三菱车里,冷眼观望着眼前这浮华的场面。他自言自语:“眼见你起高楼,眼见你宴宾客,眼见你楼塌了……”
也就在此时,海边荒原芦苇**的深处却是另一番景象。残阳如血,冷风萧瑟,苇海涌波。冷水坑的四周隐隐透着杀机。
强民扛着木箱子,在落日余光中穿过苇丛向冷水坑走来,浑身落满了金辉。
冷水坑是苇中一块空地,四周芦苇如黑墙般耸立。花白的苇羽芦花在强劲的秋风吹拂下,如躲躲藏藏的幽灵,飘忽不定,上下左右旋飞。强民似乎预感到一丝不祥,他缓缓弯腰放下木箱,警惕地聆听着四周的动静。
突然,身后“扑啦啦”一声巨响,强民一个嘴啃屎趴在地上,却见一只硕大的野鸭掠过苇梢飞去。他抹掉满脸的芦花,慢慢坐起,恶狠狠咒骂一声,从肮脏的对襟破褂里摸出一支压扁的劣质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