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自从我跟柳淮安和离以后,第一次回到太傅府。
今时不同往日,就算没有妃嫔的名分,但在樊家人的眼中,我无疑已经是妃嫔级别,乃至更甚。
毕竟,若是我想当皇后,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当樊梓,孙梅跟宋娥等人见到我以后,无不诚惶诚恐。
尤其是宋娥,以前没少对我跟孙梅明嘲暗讽,现在见我飞上枝头变凤凰,心中的惧意已经盖过了妒意。
更巧合的是樊凤楚也在。
此时此刻的她,已经是三位孩子的母亲,老大跟老二分别是5岁和3岁,最小的那个还在蹒跚学步。
因为婚后连续生育,身体被严重剥削,看上去既憔悴又枯瘦,已经毫无当初明媚张扬的风姿。
在她的身上,你只能看到被重男轻女的严重思想裹挟下,整个人变成了失去灵魂的躯壳。
她现在见到我,只会忍不住缩在客厅的角落里,默默祈祷着我最好不要把她认出来。
而我,也如她的意。
毕竟我这个人不喜欢上赶着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樊姝砚听说我是为了他和凌月的事情而来,干脆躲在自己的卧室里面不出来。
他实在怕了凌月,就算说他是老鼠见了猫也不为过。
我带着槐珠,端着茶杯坐在客厅,对着樊梓和孙梅嘘寒问暖,宋娥暗中差甄伯去把樊姝砚喊出来,怎奈迟迟没有动静。
樊梓没辙,只好对我陪着笑脸:“你且稍安勿躁,我先去看看怎么回事再来回你。”
我微笑道:“无妨,我不着急。”
樊梓放下茶杯离开的时候,宋娥也看准时机拉着樊凤楚跟了过去。
孙梅迫于他们的压力,自始至终不敢跟我太过亲昵,现在见他们走了,暗中松了口气,拉着我的手对我关切问道:“之前你跟柳淮安说和离就和离,是半点余地都没有,为娘为了这事是吃不好也睡不着,现在看你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
我宽慰道:“有皇上跟爹爹亲自出面替女儿做主,女儿还能有什么事呢?倒是母亲的身体不好,该好好修养才是。”
孙梅欣慰点头:“看你现在苦尽甘来,为娘也就放心了。”
我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是皇上非要把我留在宫里,如果可以,我倒是想回来侍奉你跟爹爹几天,陪你们多想想天伦之乐。”
谁知孙梅立刻紧张地阻止我:“千万使不得,你该趁热打铁,一举拿下妃嫔的位置才是,然后再接再厉给皇上生个太子,从此以后,无论是你,还是整个樊府的人,地位都跟着稳了。”
我不动声色转移话题:“其实我今天来也不是说这些,只不过郡主看中的大哥,我又不好让她失望,所以才亲自回来劝劝他,若是他不识好歹激怒了郡主,下场可想而知。”
孙梅听完神情也跟着变得复杂起来,她问我:“郡主会看中樊姝砚这怂包?”
听着孙梅的话,我忍不住抿了抿嘴角,对她说道:“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郡主看上谁,看不上谁,都是她自己决定的,我能做的,就是尽量帮大哥一把,其余的我也爱莫能助。”
孙梅听完我的话悠悠叹息,她不是不知道樊姝砚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只是没想到还有这等艳遇,教郡主亲眼相中了。
通往前客厅的九曲回廊里,樊梓对着樊姝砚恨铁不成钢:“你呀你,怎么就没半点自知之明?多少人想得到郡主的青睐都是求而不得,你倒好,躲在家里装孙子,你对得起我这含辛茹苦养你二十多年吗?”
樊姝砚耷拉着眉眼,满是无趣,还满脸心不甘情不愿。
宋娥也在旁边帮着劝:“你还是听听你爹的话吧,难不成你想窝在太常寺秘书监那个没出息的地方做一辈子的文官?”
樊凤楚也是强打着精神说他:“以前爹爹颐养天年,樊家在朝中无权无势,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樊雪枝这层关系不用白不用,虽说不用位极人臣,但也照样能像柳淮安那样独揽大权。而且现在还有郡主对你刮目相看,你该再接再厉,博取对方的欢心才是。”
她这样劝樊姝砚,自然有自己的用意。
其一,她的相公廉任清一直没有机会平步青云,始终在小小的五品官员来回打转,如果有樊姝砚这层关系,以后何愁不能一展抱负?
其二,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整个樊家的命运基本掌握在我的手里,她必须向现实妥协,才能谋取更好的未来。
樊梓抚着山羊胡须,不住点头赞赏道:“凤丫头说得不错,柳淮安走了,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我樊家否极泰来,若是你利用好郡主的关系,再加上雪枝在后宫独获恩宠,何愁我樊家在朝中地位不稳?”
樊姝砚神色纠结:“可是......”
宋娥快速打断他:“没什么可是的,你就听你爹爹跟凤丫头的,赶紧去洗把脸换身好看点的衣服进宫去见郡主,如果没哄回郡主的芳心,以后你就别回来了。”
樊姝砚被强行赶鸭子上架,是满心憋屈无处倾诉。
他是真的不敢跟樊梓他们说凌月好凶,好会耍人家,现在他见到凌月就跟见到母老虎似的,哪里还敢去跟她套近乎。
在樊梓,宋娥,樊凤楚,三方齐劝的情况下,樊姝砚终于不情不愿的来见我了。
只见他把自己收拾得中规中矩,整个人看上去也算清新俊逸,只是浑身散发出来的生人勿进的社恐气质,实在不敢叫人恭维。
我淡定放下茶杯,对着樊姝砚说道:“走吧,让郡主久等就不好了。”
甄伯已经备好了马车在太傅府的门口候着,见我们出来后,搬出小板凳准备。
孙梅拉着我的手依依不舍:“你在宫里生活得这样好,也不用我挂心了,只是宫里难免人心叵测,千万不能由着性子胡来,凡事多想想后果,以后不能跟在府中一般无法无天了啊。”
樊梓劝她:“雪枝现在长大了,人开窍了,做事也有分寸了,你就别操她的心了,还是多保重自己的身体吧。”
孙梅亲自送我上马车,樊姝砚紧跟着弯腰钻了进去,她站在原地依依不舍地对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轻轻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