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梓跟樊殊砚见劝不动我,只好黯然叹息离场。
直到他们彻底离开后,槐珠才担心地问我:“小姐真的不愿回宫了吗?”
我缓缓叹息不语。
槐珠也只好陪着我把最后一杯凉茶喝完。
晚上,孙梅来到我的小院,正好见到槐珠准备伺候我睡下。
槐珠又重新拿外衫给我披上,我坐在床沿问她:“娘怎么这么晚还来?”
孙梅来到床沿坐下,端视我半晌,然后语重心长道:“好歹你也是做妹妹的,以后不可冲撞凤楚,知道了不?”
我回望着她,问道:“是不是嫡母又给你脸色看了?”
孙梅摇摇头:“都是小事。”
我示意槐珠过来,把她的手拿给孙梅看:“樊凤楚都把槐珠的手烫成这样了,还算小事?”
孙梅出于愧疚不敢去看槐珠,只好转移话题:“娘深夜来跟你讲这些话也是为了你好,活在这种小院里,必须低调和平行事。”
“像你白天那样,同时得罪了夫人跟凤楚,若是她们母子俩有心为难我们,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静静听完她的话,槐珠见我不说话,主动出面宽慰:“姨娘的心情,小姐是懂的,可她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为了跟奴婢撑腰呀。”
孙梅睨了她一眼:“为了你这个丫头,得罪当家主母,你自己想想值得吗?”
槐珠轻咬下唇,不敢接话。
我看在眼里,把槐珠护在身后:“如果说按照以前,她们欺负槐珠,恶心我一下就得了,可事到如今,我既帮了太傅府,也帮了樊殊砚,为何还在她们母女面前落不到好?”
“樊殊砚跟郡主的事情都还没搞清楚,她们就整天妄想用自己的身份压迫别人,若是将来真让樊殊砚扬眉吐气,我们母女在太傅府还有好日子过吗?”
孙梅见我说得有道理,但始终也是抱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心态。
认为樊殊砚身为太傅府的独子,如果不能扶摇直上,平步青云,整个太傅府都会跟着蒙羞,被人瞧不起。
如果在这种节骨眼上,肯出手帮他和凌月一把,于情于理,都是在给自己在他人心目中谋得一席之地。
而我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自从我跟凌虓约定开始,我就已经决定了,宫里的一切暂时都与我无关,我只想回到太傅府过着混吃等死的小日子。
若是樊梓他们实在容不下我,我也会想办法另辟蹊径。
孙梅见劝不动我,转而让槐珠去端点白开过来。
槐珠去了。
她也知道我的脾性,不是三言两语能讲清楚的。
最后只好拉着我手,对我说道:“为娘也不想为难你,只是希望你回来后能暂避锋芒,不要跟夫人她们针锋相对。”
我点头:“娘的想法我也知道了,以后我尽量待在小院儿里,不出去招人烦就是了。”
槐珠端着温开水过来了,递给她一杯,我一杯。
孙梅喝了半杯温开,怀着忧愁走了。
我把温开放在床头上,示意槐珠陪我坐会儿。
“我们认识,相处这么久,自认除了你,在这个世界里面,已经没人比你更懂我的了,难道我为你出头做错了吗?”
槐珠听完诚惶诚恐地望着我:“小姐千万不要这样想,奴婢能跟着小姐,也是奴婢的福气。”
“你对奴婢的好,奴婢也看在眼里,从今以后,奴婢肯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
我听着她的话,没有说话。
槐珠继续劝道:“其实姨娘说的话,也是为了小姐好,毕竟夫人跟大小姐这种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小姐能避则避,否则被她们针对上没什么好处的。”
“虽说小姐以前有皇上撑腰,可是现在既然回到了太傅府,大家只会拿你当做不受宠的女人,又被皇上赶回来了,她们肯定会趁机落井下石,小姐千万要沉住气呀。”
我听她们苦口婆心,又说得在情在理。
只好对她软声说道:“你跟娘说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先下去休息吧,明天再说。”
槐珠点点头,掌着灯下去了。
夜里,我躺在**辗转难眠。
倒不是因为樊凤楚烫了槐珠的事情。
而是心头始终若有似无地缠着淡淡的愁绪。
如果我真识趣点,凭着凌虓对我的好意,我不择手段也要上位,不管怎么着也能混个嫔妃级别,然后带着太傅府的老小升官发财,完全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我没这样做,而是选择了一条看上去更为艰辛的道路。
因为我不想当樊雪枝的替身,凌虓也不想趁人之危。
就这样简单。
可是,就在我们双方忙着鉴明自己的心意的同时,某些地方正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深夜之际,京城的大门悄然打开,一行人掩低着衣帽匆匆钻了进去。
对面交接的黑衣人对来人说道:“我们爷已经在府上等候多时,大人这边请吧。”
漆黑的夜色下,来人浑身罩在衣帽斗篷之中,让人看不清面貌,但从对方小心谨慎的级别来看,为了进京是做足了功夫。
双方也不急着寒暄,而是趁着无人,溜进了京城。
翌日,我睡眼惺忪,打着哈欠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槐珠给我梳妆,见我困成这样忍不住揶揄道:“小姐到现在还没睡醒,莫不是昨晚听了姨娘的话,内心自责得一夜未眠?”
我坐在铜镜跟前,借着铜镜望着槐珠忙着给我梳理发髻,对她啐道:“敢跟我嬉皮笑脸,我看你也是越来越讨打了。”
槐珠噘着小嘴跟我撒娇:“人家说有其主必有其奴,我这不是跟小姐学的嘛。”
我强忍着困顿,转身去挠她痒痒:“你这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看我不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槐珠被我挠得眼泪花儿都出来了,嘴里娇呼:“小姐饶命。”
我看把她捉弄得差不多了,只好收手,还故意嗔了她一眼:“还敢不敢自作聪明了。”
槐珠连连摇头:“不敢了,不敢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重新坐好,示意道:“快给我梳头吧,省得待会儿老爷夫人他们看我不顺眼,又来挑三拣四了。”
槐珠闻言加把劲给我梳了个小家碧玉的朝云髻,面上略施薄粉,衣服也以素锦暗纹为主,毕竟现在回到自己家里,该低调还是得低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