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

这不是空谈,而是关乎直觉。

当我找了间客栈,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男装,又吃了顿便饭,准备躺在**睡觉,结果脑海全是柳淮安提刀来砍我的情景。

最后睡不着,索性起身去街头的锦绣斋买了身像样的衣裳,又去宝香坊让她们给我梳妆打扮回来,交完银钱恢复成女儿身行走在大街上。

思来想去,我都觉得这突发的预感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索性先回太傅府观察一下情况。

相府那边,柳淮安正在逗弄他的乖儿子柳宣,听着周大娘来报,说要他去太傅府把我接回来。

他好奇地问周大娘:“雪枝不是在太傅府住的好好儿的嘛,干嘛这么火急火燎地去把她接回来?”

戴诗诗跟玉娆也在旁边,周大娘也不好说是为了让他跟我培养感情的事情。

只好拐着弯儿回答:“老夫人这不是想夫人了嘛,平日里有夫人哄她开心,给她做开心果,现在夫人不在了,老夫人觉得冷清得紧,想让你把她接回来,多陪老夫人说说话儿。”

戴诗诗是何等的精明,哪里听不出弦外之音,意思就是相府没个夫人在家,都不热闹了呗,也就更加嫉恨到我的头上了。

在她看来,她之所以迟迟入不了门,全是因为我的缘故,是我经常在老夫人跟前教唆着不让她进门,所以她对我的恨如同眼中钉,肉中刺,是多看一眼都浑身不自在的程度。

柳淮安倒是没往心里去,含笑揶揄:“她才回去几天,老夫人就这样惦记,若是真待到月底,老夫人不得亲自上门去寻?”

周大娘一听,待到月底?那还得了!

她连忙牟足了劲儿地去劝柳淮安:“相爷当真任由夫人在太傅府待到月底?那肯定不行啊!不利于家族利益团结不说,也不利于夫妻间感情稳定啊,老夫人可说了,她必须要在明天傍晚前见到夫人,不然她可就不开心了。”

柳淮安抱着柳宣问周大娘:“老夫人真这么说?”

周大娘连连点头:“自然是真的,奴婢这边把礼数都安排好了,要不相爷先去过过目?”

柳淮安叹了口气,把柳宣交给戴诗诗,起身抚了抚袖,对周大娘示意道:“行吧,我知道了,天黑前我去趟相府便是了。”

周大娘再三叮嘱:“相爷一定要接回夫人呐。”

戴诗诗冷哼道:“相爷说去,自然就会去了,大娘担心个什么劲儿?”

周大娘瞅了她两眼,回答道:“我家夫人一天不在家,我都替老夫人着急,不像某些人,改天把我貌美如花,贤良淑德的夫人给逼了去,都没人知道。”

说着还甩了甩帕子,无比幽怨地迈着小碎步扬长而去。

戴诗诗气得银牙暗咬,结果当着柳淮安的面不好发泄,只好故作委屈:“相爷听听看,这大娘说的什么话?姐姐待我那样好,还不惜亲自替我抚养宣儿,我又怎会逼姐姐?”

柳淮安挥手道:“别说了,我自有分寸,你先带着宣儿歇着吧。”

他离开梧桐院后,周大娘把他引到前厅,那里摆放着不少物件,都是李氏吩咐着张罗的。

有绫罗绸缎数匹,瓷器数对,米面粮油数十斤,还有鸡鸭牛羊肉,依次摆放在篮子里。

柳淮安随意瞟了几眼,问她:“不过是去接个人回来,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吧?”

周大娘瞅了他一眼:“相爷可别小看礼数这个东西,只有东西到位了,人才好说话了不是?何况我们相府家大业大的,也不缺这点儿,只要我们丞相府跟太傅府和和美美的,你跟夫人团团圆圆的,花这么点儿小钱又算得了什么。”

柳淮安听她的话,觉得不错,没想到论起做人做事,还是她们这帮老婆子精明。

而且自己告假这件事情,朝廷官员肯定都是知道的,趁着韬光养晦期间,多去太傅府走动走动,探探风声也未尝不可。

打定主意后,他吩咐福伯把东西都搬上马车,自己换了身八宝锦绣便服,腰缠和田玉带,外罩透明月色丝质麾衣,脚穿金丝软垫履靴,长发半披,仅用银色发冠绾住,看上去也是衣冠楚楚,仪表堂堂。

一路上他都在思索着见面后如何劝服我回家。

毕竟我这个野蛮性子他是知根知底的,少了三言两语,绝不会轻易低头。

此刻已经过了晌午,初秋的烈日还有几分毒辣,偶尔从车窗里面吹了一丝凉风,他精神奕奕地等着去太傅府,不知不觉心里有充满了几分期待。

当他的马车停在太傅府门口,甄伯亲自去向樊梓传话的时候,恰好宋娥,孙梅,槐珠等人也在旁边,知道柳淮安来接我的时候,槐珠瞬间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樊梓听完甄伯的话问槐珠:“你不是说小姐在相府好好的吗?怎么相爷还亲自来接小姐?他们到底在唱哪出?”

宋娥第一时间听出里面有猫腻,瞬间冷着脸对槐珠喝道:“大胆奴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敢说错一个字我就让婆子们撕烂你的嘴!”

这句话吓得槐珠崩塌了最后的心理防线,她连忙哭着跪在宋娥跟前求饶:“夫人饶命!奴婢也不知小姐现在身在何处!”

樊梓跟孙梅听完也是跟着吓得三魂去了七魄,最后樊梓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槐珠气愤问道:“你们究竟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槐珠哭得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拉着宋娥的衣摆:“夫人饶命!当务之急恳请老爷夫人拖住相爷,奴婢这就去找小姐回来!”

樊梓气的无以复加:“你不是说不知道小姐身在何处的吗?”

宋娥也是想唤两个婆子教训她,关键时刻我从后院款款出来了,望着兵荒马乱,乌烟瘴气的前厅,前去搀扶着槐珠,把帕子递给她,让她擦擦泪花。

然后环顾四周,淡定说道:“嫡母跟爹爹不用担心,女儿这就去给相爷一个交代。”

槐珠泪眼婆娑,不可置信地望着我,还暗中拽了拽我的袖摆,发现真的是我回来以后,顿时变得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