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福特汽车公司直接向工人支付工资2.5 亿美元,因各种购买而对其他行业的工人支付5 亿美元的工资,另外,向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和交易商支付2.5 亿美元工资。算起来,去年公司以工资的形式共支付近10 亿美元。

从第一辆汽车到生产第100 万辆汽车,大约花费我们20 年的时间和心血—1915 年12 月10 日,第100 万辆汽车出厂。1921年4 月28 日,我们生产出第500 万辆汽车。1924 年6 月4 日,我们生产出第1000 万辆汽车。从那时起,我们每年都保持200 多万辆汽车的生产水平。

1922 年,我们购买的车辆是我们制造的三倍。现在还保持两倍的水平。现在,我们将最低工资标准从每天5 美元提高到每天6美元。但是,我们的汽车价格比1914 年下降百分之四十多,而那时工人的工资标准只有每天2.4 美元。在几乎所有其他商品价格不断上升的同时,我们的汽车售价一直在稳定降低。一部旅行车可以按每磅20 美分购买—那可是高度技术的结晶,用的是最好的原料,最先进的设备,其每磅的价格竟然比牛肉还低。

我公司数额不菲的利润都用于公司的发展。公众通过购买我公司的产品建设了我们福特公司。公众通过按照一定的价格购买福特公司的汽车,而不是股票或证券对我们公司认捐了款项。我们卖出的产品价格一般高于产品的生产成本—尽管我们把价格降到几乎看不到利润的地步,而且为了获得这一点点利润,我们总是想方设法降低生产成本。

公司每年都有赢利。几乎每年的全部利润都流回公司的生产中,用于购置设备以进一步降低生产成本,提高工人工资。公司利润从来没有用于投资在房地产上。我们没有把这些钱用于一些为获取利息而进行的投资上。这笔钱是公众的钱,对我们公司产品放心并给我们钱的公众有权因此而获得利益。我们无权通过这些对我们公司的投资而获取利息。

当然,我们公司要不断获得利润。也许利润率确定得不合理,也许利润的用法也欠妥当。但是,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利润很快便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一个获取太高利润的企业和一个赔本经营的企业一样,都不会有太长的寿命。

不管产品多好,但是如果产品的生产和销售没有赚钱,那么,其生产将会中止。产品和服务的质量根本无法弥补亏本经营的损失。

利润是企业生命之本。随着企业的业务逐渐增多,产品的成本也相应下降。维持一个门可罗雀的车间要比一个门庭若市的车间花费更多的钱。公司每一个经理的职责就是通过质优价廉的产品来促进企业的业务发展。一个国家的信心和活力的维护要通过降低产品成本从而降低产品价格来进行。提高价格比政府对人民课以重税影响更大。良好的管理将带来较高的工资、较低的售价和日益增加的业务,差的管理则只会对企业的创造精神带来负担。

这个道理不言自明。暴富者无法永保财富。为了财富而致富是白费功夫。有些企业的唯一宗旨就是某个人发大财。使某一个人富裕或让一个家庭富裕的企业没有稳固的发展基础,这个目标一旦实现,企业便无法存在。的确,贪财会导致企业的产品质量下降,企业的业务将因为对公众的服务降低、收费增加而毁灭,更不用说某个人致富了。

企业必须赢利以满足那些参与投资、但没有实际参加经营的人们的需求。他们是不在场的分红者。这些利润不会增强企业的力量,相反只是从企业挖走资金,只会增加企业外部的闲散资金。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游手好闲都是不对的。在我们国家,有数百万的孩子在学校读书,他们的闲暇和教育是建立在有人工作的基础上,老年人和病残者也是这样。但是有些不合理的闲游者也是靠别人劳动而生活的。

一个企业就是要对与之相关的每一个方面支付一些钱,因为企业的运转离不开他们的参与。企业应当向经营人员的智慧、工人的生产劳动能力付钱—企业还要付钱给支持帮助它的社会公众。

一个不能为销售者和购买者带来利润的企业不是好企业。如果一个花钱购物的人还没有一个把钱装在口袋里的人富裕,那么,肯定出了问题。由于商品交换,购买者和销售者都应该更好过一些,更富有一些,否则平衡会被打破。各种不平衡积累在一起,这个世界迟早会翻天。任何商品交换如若不能给各方带来利润,对社会都不利。

参与生产或提供服务的企业本身也需要不断获利以保持其增长的势头。利润会防止企业过度紧张而衰竭,也会促进企业的发展。

增长才有生命,要增长就必须有利润再投入企业中。

这样说是对企业而言—不是对企业主也不是对企业的董事长。和其他工人一样,企业主或董事长的收入也是企业成本的一部分。利润归企业所有—保证企业继续提供服务和发展。企业要受到格外关心—正是它给生产者创造了就业,给公众提供了有用的服务和必要的服务。

利润的多少要按照合理的设备更新和必要的企业扩张来确定。

有一些限制具有灵活性—但仍然是限制。有时候,人们常常抱怨企业扩大规模,好像规模扩大具有潜在的危险性。前一章我们所谈都是违背服务至上的原则。人们担心的应该是企业没有增长,因为这样对公众的服务也不会增长。

现在,不妨看看我们的福特公司。福特公司是如何使用公司利润的?我们用公众的钱都做了什么?我们的服务如何?

从1921—1922 年我写《我的生活与事业》到现在,我们公司生产拖拉机和汽车的能力已经增长了两倍。我们现在几乎不用当时的方法生产一个机器零件了,或者说不用当时的材料生产零件了。

我们逐步过渡到使用最初级材料。我们只做发动机相关的车辆业务,不做其他任何业务。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围绕生产汽车或拖拉机。加拿大福特汽车公司共有88 个工厂,其中60 个在美国,28 个在国外。哪一个工厂也不能独立生产一部整车。在所有美国的工厂中,有24 个工厂专门生产零部件,34 个工厂负责组装,或部分生产零部件,部分组装汽车。

我们国外的主要工厂在爱尔兰的考克和英国的曼彻斯特。在安特卫普、巴塞罗那、博道克斯、布宜诺斯艾利斯、哥本哈根、蒙特维狄奥、波耐布克、鹿特丹、圣地亚哥、圣保罗、斯多克赫姆、特里斯特柏林、墨西哥、约克哈马、哈瓦那有装配线,其中有些工厂生产一些零部件,或正准备生产零部件。加拿大福特汽车公司还在下面这些地方有工厂或分支机构:安大略、加尔各里、蒙特利尔、利吉那圣约翰斯、多伦多、温哥华、温尼皮格、南非、伊丽莎白港、澳大利亚吉隆。

分支公司还有:澳大利亚的福特汽车公司;生产和销售部门有:吉隆、布里斯班、阿达莱德、悉尼、佩斯、赫博尔特等。我们在美国的工厂分布在迪尔伯恩、绿岛、汉密尔顿、霍登、格莱顿、钢山、林肯等地,分支机构则遍布全国。

我们的产业部门都是围绕汽车生产或因汽车而建立的,主要有:飞机,采煤,焦炭厂,副产品生产,铅矿,钢铁制造,铸造,工具制造,机器制造,卡车、轿车和拖拉机制造,玻璃制造,人造革,钢线厂,纺织,发电机,电池,纸,水泥,发电厂,水厂,收音机,印刷,照相,面料,医院,商店,海洋运输,铁路,湖运,等等。

我们种类繁多的生产和销售进行得都很顺利,因为公众发现我们的产品很有用,我们只要按照客户和工人的需求增加生产即可,用不着采取别的步骤。我们不是为了建筑而建造大楼,我们不是为了生产而生产。我们的每一步都是以汽车制造为中心。

如果那些向我们销售的厂家不按我们认为合适的价格供货,我们就自己动手去生产。有时候,我们直接采集最初级原料,有时候我们生产的不多,因为我们只是为了熟悉生产过程以备急用,有时候我们生产某种产品只是为了检测我们付的价格值不值。在批发过程中,我们也采取同样的方法。我们自己有湖运船只、远洋船只、铁路,它们能够帮我们了解运输费。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向公众服务,因为,除了铁路是一个独立的公司以外,一个新部门都会成为汽车制造业的一部分,所节省下来的开支都是为了公众的利益。

例如,虽然我们不想搞橡胶生产,但是,我们自己可以生产橡胶轮胎。橡胶的价格有可能被抬高得很离谱。无论如何,我们已经做好准备。这样,我们绝对不会因为缺乏汽车轮胎而关闭工厂。

我们购买任何东西都是根据生产成本,而不是市场价格,我们认为这样做可以提高服务水平,否则,就有可能与客观不符。在生产中,我们自己给自己施加压力—有时候我们随意确定价格,然后,我们尽全力达到它;然而,如果我们只是简单地接受了别人提供的价格,我们就不会达到那个水平。对于我们要购买的任何东西,我们都奉行同样的原则—结果是,各个部门无一例外地繁荣昌盛。

举一个具体的例子。在完全执行这一政策之前,有一个厂家为我们制造一定样式的车体。他的生产规模不太大,因而利润也很薄。

我们通过计算知道,这些车体完全可以按照他要价的一半生产出来,我们要求他降价。他第一次感到了降价的压力,当然,他认为他只能如此。他的利润表明他不可能降价。商业就是这么奇怪:人们总是以过去的所作所为来判断将来如何。过去只是过去,人们从过去可以学到一些有益的东西。

厂家最后勉强同意试一试能否以原价的一半进行车体生产。接着,他平生第一次明白了怎样做生意。他得给大家提高工资,因为他得招聘一流的人才。在强大的压力下,他终于发现他可以在各个环节上压低生产成本,结果,降低售价后,他挣的钱比原来多得多,他的员工也获得了高工资。

经常有人说,由于竞争激烈,工人的工资得削减。但是,降低员工工资将不可能在竞争中获胜。降低工资并不等于降低成本—相反,这样做增加了生产成本。获得低消耗产品的唯一途径就是为提供高水平服务的员工提供高工资,并保证各个生产环节都能获得高水平服务。像车体生产商这样的事例我们还有很多,我相信我们的政策符合公众的利益。

我们所取得的最重要的基本进展就是使用越来越多的动力,包括水电和煤火力发电。迄今,随着福特森电厂的竣工,我们将具有一个电厂发电50 万马力的能力—在下一章我们将详细讨论这个问题(这个电厂坐落于罗杰河畔,我们以前曾经以该条河命名电厂)。

电力的供应是生产的源头。其他重大进展是采集煤、铜矿和木材,扩建福特森电厂,建设迪尔伯恩实验室,兼并林肯汽车公司,形成三栖运输的格局,建设遍及全球的新工厂,以及开发玻璃、水泥、人造革、化工产品和亚麻产品。但是,重要的是在所有这些部门的开发中,只有两种副产品销往福特公司之外。所有其他部门都是汽车的有机组成。例如,我们利用矿渣生产水泥,但是,我们的水泥生产量还不能满足公司内部的建筑需求。两种销往公司外的产品分别是硫酸铵和苯(其中前者是生产橡胶时的副产品)。在公司的运输中,我们消耗很多苯,但是还有剩余,所以我们就将其作为发动机燃料对外售出。市场上苯的需求大于供给,所以,苯的销售不成为问题。共有88 个点销售我们公司的苯,飞机广泛使用这种产品,有时候,我们也在大湖上送货回来的船上装一些煤拉回来卖与客户,但这只是减少运输成本的一个手段。

有些部门的设立则属于应急措施。例如,玻璃制造。汽车从一个夏天使用的露天交通工具到全年使用的封闭的交通设施,其变化既大又快,但是,谁知道这种变化给玻璃制造行业带来多大的压力呢?我们使用了美国生产的所有平板玻璃的四分之一。

但是,玻璃越来越奇缺,所以,我们不得不购进设备,在匹兹堡附近建设自己的玻璃生产厂,现在这个厂的平板玻璃很有名。三年前刚购进制造设备时,该厂每年生产600 万平方米的玻璃,其中百分之三十不适合汽车装配。现在,只是稍稍增加一些设备,机器和人员没有大变化的情况下,我们每年可以生产800 万平方米的玻璃,其中只有百分之六不适合我们使用。最主要的变化就是采用了每天6 美元的最低工资标准。

在该玻璃制造厂,为了使生产不间断,我一直采用旧的制板方法,而搁置了我们在罗杰河工厂后来发现的新方法。如果将这些方法与我在下一章里描述的新方法相比较,你就会得到一些几乎在任何一个制造行业都能采用的节省措施,只是需要有足够坚定的破除旧传统的勇气而已。

玻璃原料先在土罐里混合、熔化,每个土罐可以盛300 立方米**,土罐由半寸厚的金属板组成。一个高炉装配十个土罐。当准备浇灌玻璃**时,首先用吊车将罐子从高炉上卸下来,运到铸模台,然后将**倒入罐中,并将其调配到合适的状态。然后焖火加温,降温以便加工。下一步就是磨光。

接着就是逐层涂抹玻璃,之后,再送入打磨机器中。这时期,要使用七种不同的磨蚀剂,从粗砂到金刚砂等。磨光后,再将各种磨蚀剂洗去,送上抛光台。在抛光台,先在经过处理后的玻璃原体上放一些铁丹,并将其均匀撒在上面,然后再磨光。这一过程要反复多次。可以想象,仅此一程序就相当漫长而耗费不少。

土罐的生产是福特公司中最具古典风格的一景。全部要由人手脚并用完成。工人们首先用光脚把泥踩匀,然后再用手一层层地垒起来,并且要保证不要留缝隙—如果稍有间隙就会在熔炼过程中出麻烦。现在还没有设计出造土罐的机器,即使有也没有手工做的好。而在我们的新生产程序中,我们就没有这样的手工作业—我们连罐子也不用。

为了建设这个玻璃厂,我们不得不在18 英里以外的卡伯特买下一座硅石矿。那里有40 个人,负责采石、粉碎,每天运输八至十车皮硅矿砂。我们现在使用的人都是以前在矿石厂工作的原班人马,但是,每天6 美元的工资和稳定的工作环境却使他们的工作面貌焕然一新。他们几乎全是没有技术的劳动工人,因为按照我们的计划,他们几乎不需要什么技术,只是要不停地走动而已。他们待在这些工作岗位上,不停地工作,不断地投资,他们很多人都搬出了破屋子,正在筹建新居。在新生产程序下,每个人的工作效率是过去的两倍。我们的生产成本的确很低,因为所有的工作都是由机器来完成。

另外还有—矿石场和粉碎场都要保持清洁。这是我们的绝对原则之一—操作的每一步骤都要在清洁状态下进行—如果一些机器容易脏,如粉碎机,就设计一些机器来清除脏物。员工不能在不干净的环境下工作,也不允许我们周围的环境,如树木、庄稼受到污染。

为了获得稳定的铁矿砂的供应和减少运输环节,我们在离钢山以北80 英里的密执根姆买下“帝国铁矿”,现在这里已经成为我们的伐木中心。该矿已经有十年不生产了,但我们认为这个矿不错,而且交通便利,不会有什么浪费。这是我们的第一个铁矿,但我们还是奉行一贯的用人原则,将完全了解我们的工作方法和政策的人置于该矿的领导地位。

我们的首要工作就是要打扫卫生—为了弄明白做什么,这是前提工作。我们买下的铁矿,由于废弃多年,杂草丛生,遍地脏物。

所有矿山都不干净,好像已经形成传统。脏地方我们可待不起—付出的代价往往很高昂。然后,我们开始采矿,边干边学。

最初步的条件是,要给矿工们好的工资待遇,让他们生活在安全且舒服的环境中。这个我们都做到了。

这一片简直像一处坐落在郊区的移民区—一切都被漆成浅色,这样,稍有脏东西便能看出来。我们刷漆并不是为了藏污纳垢—漆成浅淡色就是为了清洁。过去那里的住宿条件很差,虽然住房问题不是我们的分内事,我们也不乐意管这类事,但是这一次却例外,我们只得像在煤矿和伐木区所做的那样,为单身汉建起宿舍,而且是每人一间;然后我们为结过婚的员工修建可移动房屋,当然现在已经为套房所取代。我们每个月收取12 美元的房租,包括照明费在内—整个矿区灯火通明。原来的学校在一座大仓库里,现在,我们还为矿区建设了一流的学校和商场,不出矿区,可以用成本价购买一切生活必需品。

当然,我们也引进了规范工资制。我们的工资标准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矿工,虽然我们一次只能雇用不到225 人,但是,申请工作的人数却有几倍多。工人每天工作八小时,不用加班,人员调整可以忽略不计。我们可以不断地提供工作机会—工人需要这样的工作机会。

我们并不假装对铁矿知之甚多—我们做铁矿时间不长;但是,很显然机器可以在铁矿中更大规模地发挥作用。在这方面,我们进展得很慢,因为我们当时想尽可能保证矿工的安全。在地下采矿是一件很危险的工作,安全是第一位的。我们要确保万无一失,所以,在我们矿里发生的事故很少。

矿山和矿区里的一切都做得井然有序。采矿分三个层面,每个层面相隔200 米。为了矿工们的安全,爆破矿不都是在每个班收工的时候。矿砂由电车运输。各个层面的矿砂再通过鼓风机从电车里吹到斜槽中,斜槽终端有个大桶,矿砂再经过每个大桶倒入车厢,再由钢丝绳将每个装满矿砂的车厢拉到地表。

矿山检查员要定期检查矿道的墙壁和天顶。矿区中有安全委员会始终保持安全警惕,为了保证安全,整个矿区都要充分合作。在处理瓦斯爆炸时,有各种严格的预防措施。工人头上戴的安全灯必须保持离瓦斯气25 米以外的地方,有瓦斯气的地方也有标志显示。

在矿山的通行道处,安装有大量的排水系统防止渗漏,另外,还有热气管道用以保持通道的温度和干燥。矿工们穿的是防护服和橡胶靴。下班后,每个工人都可以在公司的淋浴室里洗个澡换衣服。

下班后,工人的工作服要经过加热和干燥处理。全年不间断采矿。

矿石先经过铁路运到马尔奎特,再由公司的轮船运到福特森。当航运停止的冬季到来时,矿砂先贮存在装运处—这一切都由机器执行,而不是依靠公司里的驴或马。

现在,我们每年可以生产20 万吨铁矿砂,成本很低,比那些低工资标准的矿场都低。除了这个矿场以外,我们还陆续购买了其他矿场。

这就是如何利用公众资金的过程—在以后各章中我们将进一步论述。我们获得的是利润。难道获得利润有什么不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