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对余松起了疑心以后,谷云措就害怕见到他。

这期间她也出去送过两次货,本以为会和余松再次“偶遇”,但那人就再没出现过。

正当谷云措都快要忘记她时,余松出现了。

这次他直接找到谷云措。

“去巫溪?”

“是的!邀你赏花踏青。”

“没兴趣。”

“嘿嘿,那如果我说,那边有笔大生意呢。”

“再大生意也不去。”

谷云措是真的忌惮他。

“好吧,那我就跟他们说一声,那20副西洋镜和景泰蓝都不要了。”

“等等!”

谷云措盯着余松,良久,她才咬着牙巴:“带路!”

20副西洋镜?

别人也许看到的是金钱价值,但是谷云措看到的却是一条生命。

她很清楚,现在这个社会,没有人能拿出20副西洋镜,除非他和倭寇有过接触。

能被余松盯上的人,多半是自己人,她想救。

到巫溪了,又是那个熟悉的地方。

十多天以前,谷云措还在这里留下了美好的回忆,而十多天以后,她却要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周遭的一切。

饭桌上,余松还叫了一个当地人作陪,名为孙浩,看起来就凶巴巴,但他在努力微笑。

“我们巫溪啊,最出名的就是烤鱼了,来,谷小姐尝尝。”

鱼吗?

不吃。

看到谷云措将鱼推开,那人显得手足无措,好像犯错孩子一般小心翼翼瞄了一眼余松。

谷云措算是看出来了,她要不解围,孙浩倒大霉。

于是,谷云措将上次在大宁河遇到怪东西的事情说了一遍。

结果那孙浩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不过。他说这河里只要涨水就怪东西多。他小时候还见人抓过磨盘那么大的王八,以及舢板那么长的鱼。而最离奇的是,河里还捞出过一条五六丈长的青鳝。

这可把谷云措的兴趣提来了。

五六丈,岂不是比街上的牌坊还要高?

“听说青鳝是吃死人的,这得吃多少死人才能长这么长。”谷云措说道。

“是啊,估计水下的冤魂都有它的一半。”孙浩叹到,“所以没人敢动它。后来还有人在山上给它修了一座庙,希望他能保佑大家出行平安。”

呃。

找一个吃尸体的保佑你不要变成尸体。

也是好玩。

“那庙在哪儿啊?”谷云措随口一问。

“嘿,巧了,待会我们要去的就是那儿。”孙浩笑道。

谷云措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余松,这个故事不会是他特意讲给她听的吧。

饭后,一行人动身。

要去青鳝庙会经过一个小山村,余松提议进去讨口水喝。

屋主是一对老夫妇,本来想着助人为乐,结果余松直接就是两钱银子,更是乐得他们合不拢嘴。

“余大人,果真大方。”谷云措笑道。

“钱赚来就是要用的嘛。”余松端起水碗。

咕咚咕咚,还没喝完,他突然抬头看向谷云措,眼神中闪烁着一种狠厉。

“你怎么知道我有官职?”

“我不知道啊。”

“那你叫我大人?”

“随口一叫,哪知道猜中了。”

余松嘴角一歪,“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

相较于余松所看到的淡定,实际此刻的谷云措震惊不已。

当怀疑变成事实时,人们往往会将以前的所有事情再过一遍脑子。

人猿……

洪家帮……

新盛寨……

包括何运……

每一个回忆都让谷云措像扇他两巴掌。

而看到谷云措故作疏离的态度,余松也只能心中叹息,还以为至少能装到这次行动结束,没想到还是提前终结了这种和睦。

正当余松像说点啥时,那老妇人又来了。

添水。

“姑娘,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青鳝庙。”

“啊?你们怎么要去那?那里最近可不安生。”

“哦?出啥事了?”

“青鳝老爷吃人了!”

老妇人说,青鳝庙已经很久没人去拜祭了,几乎已经荒废。可在十天前,青鳝庙里竟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发光,里面在发光。

它一闪一闪的,好多人都看到了。

于是,又有人去拜祭了,哪知道上去一看,有个年轻小伙子被一条绿色绳子绑在柱子上,早就没了呼吸。

“那绿色绳子不就是青鳝吗?那一闪一闪,肯定是它在施法。”老妇人道。

而此时的谷云措却越听越愤怒。

一闪一闪?

那不就是西洋镜正对阳光吗?

至于那个死去的人……

谷云措看向余松,余松只顾手中的水碗,头都没抬。

“我们走!”谷云措实在坐不下去了,胸腔中的怒火似乎就要迸发出来。

那老妇人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还一脸懵逼。而孙浩也站了起来:“小姐,主子还没喝完呢。”

“那么爱喝,跳河里喝啊。”谷云措吼道。

她认识余松才不过数月,但是因他而亡的人却超过了两只手掌。尽管她一直在提醒自己要克制,要隐忍,但面对这个杀人凶手,她是真的忍不了。

谷云措走在最前面,大步流星。她已经能看到山上的庙宇。

“谷云措!”余松喊她。

不停!

再喊。

“喊个屁啊。”谷云措对着余松就开骂:“你让我来不就是想让我看看那人的下场吗?你叫魂似的叫,不怕他出来找你算账。”

余松闭嘴了。

可让谷云措没想到的是,进了庙子她并未见到什么尸体。

这里依旧那么破旧,甚至地上还有一片踩坏的西洋镜。

她捡起它,一股死人的恶臭从她背后传来。

是那根柱子,上面曾经绑过人。

“我已经把他安葬了。”

安葬?

谷云措冷笑,“余松,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是想抢劫我手中的西洋镜,还是想知道我的西洋镜从何而来?”

“从何而来?”

“当初走马去广东意外购得。不知对方姓名,也不知道对方住址,我能告诉你的就是男性,和你一样高,长得比你帅,气质比你好,心肠还不坏。”

看着那个盛怒的女人,再听到这赌气一般的语言,余松竟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

他还记得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她叮嘱他要小心路滑,是她邀请他一起用饭,是她劝说吃慢点别被烫,是她在分别时挥手祝他平安。

正因为这么多是她,那晚,他没让人猿下手。

后来,他也从未想过要下手。